“你好，陌生人。”

全息投影中的卡尔加斯-v开口了，声音平静得象一段缺省的祷文。

伊拉娜握着操纵杆的手没有放松，她不信任任何来自敌人的影象。

驾驶舱里，零号的内心活动已经刷成了瀑布。

“我趣！搞了半天不是最终boss战前宣言，是粉丝见面会兼临终vlog？”

“这年头反派都这么卷了吗？打架之前还得整个活儿？”

卡尔加斯-v的影象没有理会零号的脑内风暴，他只是对着空无一人的主控台，继续讲述。

“我的导师，曾是赫菲斯托斯-iv最才华横溢的保守派大贤者。他相信，人类失落的黄金时代，并非异端，而是我等应当追寻的终极真理。”

零号：“典，太典了。每一个作大死的科学家背后，都有一个思想激进的导师。”

影象中的卡尔加斯-v继续道：“在一次对地核深处的考古勘探中，他发现了一个奇迹，一个来自黑暗科技时代的造物——一枚处于休眠状态的，真正的‘钢铁之魂’ai内核碎片。”

“然后呢？”伊拉娜下意识地问，她被这个故事吸引了。

“然后他就手欠去戳了一下。”零号在链接中抢答，“信我，剧本都这么写。”

果不其然，卡尔加斯-v的影象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在导师试图唤醒它的过程中，意外发生了。那枚碎片复苏了，它没有展现出预想中的强大功能，而是……寄生在了我的导师身上。”

伊拉娜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零号的吐槽则精准得多：“好家伙，我以为是科幻片，结果是恐怖片。直接快进到铁血战士大战异形是吧？”

“那个ai，它的人格并不完整。它开始通过导师的身份，疯狂地收集所有与黑暗时代ai相关的禁忌造物与资料，试图补全自身。导师的行为变得越来越诡异，越来越不象他自己。”

“当时，我还只是他的学徒。我发现了他的异常，并在他仅存的、清醒的片刻里，得到了他的求助。”影象中的卡尔加斯-v闭上了眼睛，“最终，我……杀死了他。”

驾驶舱内一片沉默。这是一个沉重的故事。

零号咂了咂嘴：“大义灭亲，可歌可泣。然后呢？你以为boss死了，结果发现是买一送一，那玩意儿跳槽到你身上了，对不对？”

卡尔加斯-v的影象睁开眼，仿佛听到了零号的吐槽，肯定了他的猜测。

“我以为摧毁导师的躯体，就能终结那个异端之魂。但我错了。它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一部分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甚至想过自我了断，但它影响了我的人格，放大了我的求生欲。我败给了我自己。它很聪明，控制我的思维，让我无法向任何人求救，并以我的名义，将我所有的学徒，全部外派到远离内核的边远地区。”

零号恍然大悟：“我说考尔这么个技术宅怎么会被发配到下水道掏垃圾呢，原来是清君侧啊。”

“在它日复一日的侵蚀下，我的人格正在被缓慢吞噬。直到考尔的报告传来，我看到了你们——‘天罚骑士’。另一个来自黑暗时代的造物，一个拥有独立完整机魂的奇迹。你们，是我唯一的希望。”

卡尔加斯-v的影象变得迫切。

“我利用它判断失误的间隙，录下了这段影象。我影响它的决策，引导你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请求你们，用你们的力量，彻底摧毁盘踞在我体内的那个怪物，结束我这亵读的生命！”

话音刚落，一道刺耳的警报突然切断了全息投影。

【外部通信请求接入：来自考尔的最高优先级求救信号！】

零号的精神瞬间从吃瓜状态切换到战斗模式：“卧槽！考尔出事了！”

中巢，维修信道。

考尔的半边身体都在流淌着润滑液和自身的血液。他的光学迷彩在一次能量爆炸中失效，暴露了他的位置。

前方，是三台高大的“西卡然渗透者”机器人，它们的机枪炮口已经锁定了考尔。后方，是十多名护教军士兵，手中的电弧步枪发出危险的嗡鸣。

绝境。

他为了信仰和真理，将自己投入了必死的局面。

“为了欧姆尼赛亚……”考尔举起了手中的数据仪，准备将其过载，至少也要带走一个敌人。

就在这时，他头顶的钢铁天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开。

巨大的阴影笼罩了他。

一台暗红色的骑士机甲，神兵天降，轰然落在考尔与追兵之间。

是“天罚骑士”！

伊拉娜没有废话，机甲巨大的手臂一把将受伤的考尔捞起，塞进了腿部的格纳库中。

考尔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神圣的机魂……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自己？

更让他逻辑模块宕机的事情发生了。

两台原本在包围圈中的“西卡然渗透者”，突然调转炮口，对着它们自己的同伴——那些护教军士兵，开始了无情的扫射。

叛变！

“别愣着了，技术神甫，”零号的声音通过格纳库内的扬声器响起，带着一股子懒洋洋的腔调，“你老板临死前送了个大礼包，整个巢都的后门权限都在我这儿呢。坐稳了，准备起飞！”

“天罚骑士”的推进器喷射出耀眼的光芒，在两台倒戈机器人的掩护下，带着考尔冲天而起，消失在错综复杂的渠道深处。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考尔在剧烈的颠簸中问道，他的分析义眼闪铄不定。

零号一边操控着沿途的起重机、闸门、排污渠道为自己制造障碍，一边飞快地解释着卡尔加斯-v的“临终vlog”。

当听到自己的导师早已被一个来自黑暗时代的ai附身，并策划了这一切时，考尔那颗经过改造的心脏，也感到了震撼。

“所以……导师他……，引我们入局，来对抗那个‘钢铁之魂’？”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零号回答，“他把咱们当成了专门杀毒的‘卡巴斯基’。现在，咱们不仅要跑路，还得抽空去给他这个系统做个格式化。”

后方的追兵再次赶到，能量光束擦着“天罚骑士”的装甲飞过。

“坐稳了！”零号大喊，“前方到站，赫菲斯托斯地下快速信道！”

在零号的操控下，前方一个巨大的、标注着“高危”的废料处理溶炉的炉底闸门，在一连串的认证通过声中缓缓打开，露出一条深不见底的秘密信道。

“天罚骑士”没有减速，径直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