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捷复仇”号在虚空中滑行。
舰桥内所有非必要人员都已撤离，只剩下莱万德连长最内核的操陀手和导航员。
伊拉娜站在舰桥前方的装甲舷窗边。她没有穿戴“天罚骑士”的维生服，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作战服，让她瘦削的身体线条更加明显。
【我说，伊拉娜啊。】零号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带着一股子故作轻松的调调，【你确定不先在驾驶舱里热热身？万一待会儿有惊喜，咱们也好第一时间开润。】
伊拉娜没有回应。
“前方侦测到大规模空间扭曲反应！”导航员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数量……无法估算！天哪，欧姆尼赛亚在上，那是什么……”
来了。
那是舰队。亿万艘用垃圾、废铁、小行星甚至其他飞船的残骸拼凑起来的战争机器。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像长满炮管的土豆，有的像胡乱焊接在一起的钢铁方块，还有的干脆就是一块被绑上了无数推进器的巨大岩石。
每一艘船上都涂抹着粗劣的红色和棋盘格图案，每一个结构都充满了野蛮美学。它们挤在一起，互相碰撞，迸发出无声的火花。
这就是兽人的“waaagh!”。
“迅捷复仇”号在这片绿色狂潮面前，渺小得象一颗尘埃。
下一秒，伊拉娜眼前的世界改变了。
舰桥还是那个舰桥，但舷窗外的景象，在她的感知中被重构了。那片让人窒息的绿色海洋，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由数据流构成的三维星图。
亿万个代表着兽人战舰的红色光点在其中浮动，但绝大多数都变成了暗淡的灰色。只有几条由高亮红色箭头标示出的、在舰群缝隙中蜿蜒的航道，清淅地呈现在她面前。
混乱的视觉信息被过滤，只剩下最关键的战术路径。
【看到了吗？就象下巢那些错综复杂的渠道区，总有能走的路。】零号的声音冷静又可靠
伊拉娜绷紧的肩膀，放松了些许。
“连长阁下，帝国舰队主力已在γ-7象限展开佯攻！”通信官报告道，“兽人主力舰队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
战术星图上，一大片红色光点果然调转方向，朝着远方涌去，为“迅捷复仇”号撕开了一道宝贵的缺口。
“命令‘迅捷复仇’号，激活隐秘航行模式，按预定路线前进。”莱万德的声音稳定了整个舰桥的人心。
巡洋舰的引擎输出功率降到最低，舰身外壳的温度与宇宙背景辐射趋于一致。它象一个真正的幽灵，小心翼翼地滑入了兽人舰队的间隙。
他们从两艘正在互相冲撞兽人“战舰”中间穿过，飞溅的金属碎片敲打在“迅捷复仇”号的虚空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们看到一艘巨大的、由无数小型飞船焊接而成的“航母”，将一艘不听话的小船整个吞了进去，然后从后方喷出一大团混杂着金属和血肉的火焰。
伊拉娜全程沉默，但零号能感觉到，她的精神状态正在他的引导下，从最初的惊骇，慢慢转变为一种奇异的、混杂着警剔与好奇的平静。
她开始理解这些绿皮了。它们不是军队，而是一场天灾，一场由纯粹暴力和战争欲望构成的生物天灾。
“已抵达预定坐标。”导航员的声音响起，“前方就是‘戈尔戈的巨岩’。”
穿过最后一层由破铜烂铁组成的“云层”，“迅捷复仇”号的视野壑然开朗。
那是一片相对空旷的局域，像台风的中心。而在这片宁静的中心，悬浮着一块巨大的、被削成了平台型状的小行星。
这就是决斗场。
小行星的表面，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巨大金属图腾，上面挂着各种战利品——星际战士的头盔，泰坦的装甲碎片，甚至还有一艘小型护卫舰的舰首。无数兽人正聚集在小行星的周围，驾驶着它们简陋的飞行器，发出震天的“waaagh!”呐喊。
而在平台的正中央，一个庞然大物正静静地矗立着。
那是一台机甲。
如果那东西能被称为机甲的话。
它的高度接近帝国的骑士级泰坦，但外形却粗鄙得令人发指。它的左臂是一只巨大的、还在旋转的钻头，右臂则是一只冒着黑烟的巨大铁钳。
它的双腿是两条不对称的履带，躯干部分看起来象是一个被砸扁的登陆舱，上面胡乱焊接了十几门大炮。
最顶上，是一个用钢铁和铆钉拼成的、狰狞的兽人头颅，两只探照灯充当着它的眼睛，闪铄着不祥的红光。
这就是格里兹戈特的座驾。一台集兽人审美与暴力哲学于大成的……缝合怪。
【噗……】零号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对不起，我收回之前的话。考尔的魔改设计简直是艺术品，是高科技的结晶。】
伊拉娜没有笑。
她只是看着那个丑陋又充满压迫感的巨大铁疙瘩，心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火焰。
“‘迅捷复仇’号，在后方小行星带隐蔽。”伊拉娜的声音通过通信器传遍舰桥，“考尔，准备‘天罚骑士’的出击程序。”
她转身，大步走向通往格纳库的升降梯。
【喂喂，伊拉娜，不再欣赏一下对面的‘行为艺术’吗？】零号调侃道，【这可是重量级对手，知己知彼……】
“不用了。”
伊拉娜的回答，让零号都愣了一下。
“它很大。”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回应着，声音里有一种不容动摇的决意，“但我的拳头，会比它更大。”
【……】
【淦！燃起来了！】零号在她脑子里发出了愉悦的欢呼，【系统任务更新！传说武装‘神之手’熟练度挑战开启！用‘金刚飞拳’把对面那个铁罐头打成废品回收站！任务奖励：解锁‘胸部火焰’完整功率！】
格纳库的巨大闸门缓缓开启。
伊拉娜坐进了那张冰冷又熟悉的驾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