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的数据库里，当他输入“奇迹”这个词时，返回的结果是一片空白。不，是无数个故事。

衣衫褴楼的革命军掀翻星际帝国，濒临灭绝的种族点燃文明火种，被放逐的王子夺回王位。

这些故事没有统一的科技和战术，只有一个共同点个蠢到让人发笑，却又强大到无可匹敌的信念：“我们能赢”。

【原来如此这才是最强的金手指啊。】零号的意识流中，吸收的黑色“潜能奇点”散发着蛮不讲理的绿光。【俺寻思之力—我以前觉得这是玄学，现在才明白，这他妈是整个宇宙的底层代码！只要我寻思，我能赢—

“伊拉娜。”零号的声音进入精神链接。“你不是要学如何打一场必败的战争吗？现在，第一课开始了——如何现场打印一支舰队。“

二十分钟后，舰队最高加密通信频道里，回荡着洛马克斯充满怀疑的电辅音：“—零号，我必须确认。你是说，我们要用不屈信念’号的残骸，和兽人战斗月亮的碎片——拼凑出一支新舰队？”

“没错。”零号的回答干脆利落。

“我们缺乏船坞，缺乏龙骨稳定器，更缺乏合格的技术人员。”

“洛马克斯指挥官，”零号切换回神棍模式，声音庄严而宏大，“逻辑，是凡人的工具。而我们，将见证信仰的伟力！”

下一秒，“方舟骑士”胸口的三色内核光芒大放，象一块超级磁铁，将周围公里范围内所有回收的金属废料全都吸了过来！扭曲的装甲板、断裂的舰炮、烧毁的动力管线，都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悬浮在“方舟骑士”的周围。

“把你们的工程队都派出来！”零号对洛马克斯下令，“告诉他们，今天不用看图纸，不用管什么公差和耦合度！让他们用最顺手的方式，把这些垃圾—不，是圣骸&039;，给我组装起来！“

洛马克斯沉默了。但他最终还是下达了命令。

于是，一群以精密、严谨为信条的钢铁之手技术军土，拿着巨大的扳手和焊枪，对着一堆垃圾发愣。

一名军士看着一块三角形的兽人装甲板和“不屈信念”号残骸上一个方形的缺口，陷入了沉思【不，它匹配。】零号的声音在他脑内的通信器响起，【你寻思一下，它就匹配了。】

军士愣住了。他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里的动力扳手。“我寻思——你能进去！”

“咣！！！”

一声巨响，那块三角形的铁板在一阵刺眼的火花中，硬生生被砸进了方形缺口里，严丝合缝，仿佛天生就该在那里。军士看着自己的手，义眼镜头光圈疯狂缩放。

另一个角落，几名机仆正试图安装一门兽人巨炮，炮座和船体接口完全对不上。

【用链子捆上去！】零号指挥道，【再多念几遍“俺寻思它很稳’祷文！】

于是，在丁零当啷的锁链声和机械神甫们颠三倒四的祈祷中，那门造型狂野的巨炮，被歪歪扭扭地固定在了船壳上。它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散架，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莫名觉得它坚固无比。

二十四小时后。当洛马克斯看着眼前这支新生的舰队时，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一支由一艘缝合怪巡洋舰、五艘垃圾桶驱逐舰和几十艘易拉罐攻击艇组成的舰队，漂浮在星空中。

船体上，帝国的天鹰徽记和兽人的涂鸦肩并肩，精密的光矛炮台旁边，是用铆钉固定的实心铁球发射器。整个舰队的美学风格突出一个精神分裂。

他的钢铁之手战士们，此刻也完全没了往日的精英范。一个个满身油污，正学着兽人的样子，用大扳手敲打着“不听话”的炮塔。

“waaagh！”—个战士敲了一下，炮塔转了。

他旁边的同伴有样学样，也敲了一下。“waaagh！”

洛马克斯的眼角抽动了一下。

就连赫克托的“守誓者”泰坦也没能幸免。那台威严的战争神明，此刻左肩断臂处，被一块刻着巨大红色鬼脸的装甲板复盖。

右肩上，则扛着一门从兽人战斗月亮内核区拆下来的骇人主炮。赫克托的机魂一万个不愿意，但零号告诉他，这叫“战地缴获圣物武装”，是莫大的荣耀。

“很好，很有精神！”零号对自己创造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操控着“方舟骑士”，飞到了缝合怪巡洋舰的最顶端。物质重构能力激活，无数金属废料汇集，为他铸造了一个粗犷的王座。“方舟骑士”缓缓坐下。在这一刻，它不再仅仅是一台机甲。它是这支垃圾佬舰队的旗舰，是图腾，是所有“俺寻思之力”的信号塔。

【伊拉娜，到你了。】

驾驶舱内，一直保持着绝对意志状态的伊拉娜睁开了眼睛。她将自己的意识探出，通过王座，链接了这支舰队的每一艘船，每一个战士。她能感受到船长哈德罗的担心，也感受到炮手芬克的狂热。这些驳杂的信念，此刻都汇集到了她的意识里。

“零号，接下来怎么做？”

“放弃你所学的一切，”零号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不要去计算弹道，不要去规划航线。

指挥它们，用你的情绪。”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命令就是物理法则。”

“想让它们快，你就喊给我冲得他们更快！’”

“想让它们开，你就喊把那个不眼的家伙给我打得稀巴烂！’”

“你越是相信，它们就越是强大。你，就是waaagh！本身！”

伊拉娜沉默了片刻。她看着战术屏幕。

然后，她坐直了身体，握紧了操纵杆。

一股磅礴的意志，从废铁王座上轰然爆发，席卷了整支舰队！

“引擎点火！”

伊拉娜的声音，通过广域通信，传遍了每一艘船。

“目标，赫菲斯托斯-iv！”

“出发！”

下一秒，所有用废铜烂铁拼凑出来的引擎，同时喷射出五颜六色的、混杂着电弧与浓烟的狂暴光焰！

这支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舰队，以一个远超理论值的加速度，猛地向前窜去，准备跃入那翻涌的亚空间。

就在舰队即将消失的最后一秒。

零号的系统猛地截获了一条跨越星区、未经任何加密的明码广播。

广播的信号源，正是赫菲斯托斯-iv。

画面中是大贤者埃拉拉那张布满金色纹路的机械面孔。

“向整个星区宣告，”她的声音传遍了每一个频道，“异端叛乱已得到有效控制。为彻底肃清潜藏的馀孽，审判庭大领主维里琉斯座下主力舰队，将于十二个标准时后抵达本星系，协助我部，执行最终的净化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