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k加密后的沙哑声音像是电流击穿了每个人的神经。
观察廊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王总工瞪着屏幕上那串代表北京的坐标,又看了看旁边那个71小时58分钟的倒计时,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开什么玩笑”他喃喃自语,“一块破蒙皮它怎么可能”
“这不是玩笑!”林振华的声音打断了他,将军的眼神锐利如刀,死死盯住杜宇泽,“老k的情报和它的‘预言’对上了!”
杜宇泽没有说话,他只是走近屏幕,指尖在那道静止的、闪烁着微光的裂痕模型上轻轻一点。
“它不是在‘预言’。”杜宇泽的声音很平静,“它是在‘接收’。像一部天线,提前接收到了来自未来的信息流。”
“未来?”陈博士扶了扶眼镜,呼吸有些急促,“宇泽,你的意思是,‘玄女’材料在‘盘古’的整合下,与时间维度产生了某种纠缠?”
“不是纠缠,是共振。”杜宇泽纠正道,“我们用‘磁暴陷阱’的模拟,强迫它去‘消化’一种它从未理解的能量模式。为了自保,它的量子网络自发地提升了振动频率,无意中和一个更高维度的信息层面对上了频率。”
他看向林振华。
“将军,我们现在有两个任务。第一,立刻把这组坐标和时间上报最高指挥部,让他们启动最高级别的应对预案。这不是演习。”
林振华重重点头,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拿起加密通讯器,快步走向一旁的隔音密室。
“第二,”杜宇泽转向陈博士和身后的技术团队,“老陈,赵院士,把这道裂痕周围的量子势阱加固。从现在起,它的代号是‘量子预测节点’。我要你们把所有算力都用上,解析它释放的每一比特数据!”
“明白!”陈博士和赵院士立刻领命,观察廊里再次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键盘敲击声。
王总工看着杜宇泽,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把“这太疯狂了”这句话说出口。
他指着屏幕问:“那那吊装呢?‘金乌’还悬在半空呢。”
“继续吊装。”杜宇泽的回答干脆利落。
“什么?”王总工差点跳起来,“这块蒙皮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你就敢把反应堆装上去?”
“它不是故障,是进化。”杜宇泽看着王总工的眼睛,“我们不能因为害怕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哭闹,就把他扔掉。盘古会监控它的所有状态,一旦有物理崩溃的风险,会立刻切断能源。”
杜宇泽转身,走向主控台,他的背影让王总工感到一阵无力。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跟不上这个年轻人的思路了。
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整个“不周山”基地都像一架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林振华坐镇指挥中心,与首都方面保持着不间断的联络,一道道指令从这里发出,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悄然张开。
而在杜宇泽所在的材料实验室里,气氛同样紧张到了极点。
“杜工,除了关于首都的那个强信号,我们还分离出了几个非常微弱的杂波信号。”一名年轻分析员报告道。
屏幕上,几条微弱的曲线被提取出来。
“这个,像是一个短促的地震波,位置在日本东海岸。预计发生时间,四小时后。”
“还有这个,是一组航空器应答机的错误代码,查询了数据库,属于一架即将从欧洲起飞的民航客机。代码预示着液压系统会在六小时后失效。”
王总工凑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锁:“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们还要去通知日本人和航空公司?”
“当然不。”杜宇泽摇摇头,“它们的作用,是‘校准’。”
他看向老k的实时通讯频道:“老k,帮我盯着这两个点。”
“收到。”老k的声音没有丝毫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又过了两小时,通讯再次响起:“目标民航客机因起飞前检查发现液压油异常泄漏,航班取消。我们的模拟显示,如果按时起飞,将在高空发生解体。”
观察廊里一片寂静。
王总工感觉自己的后背在冒冷汗。
如果说首都的威胁是巧合,那这两件事的精准应验,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侥幸。
这不是预测。
这是读取。
读取一本已经写好了的、名叫“未来”的书。
“准确率不是百分之百。”杜宇泽看着数据流,喃喃道,“地震的烈度和空难的具体原因都有偏差。它看到的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一种‘未来’。”
林振华这时从隔音室里走了出来,他脱下帽子,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
“结束了。”他声音沙哑地宣布,“‘渡鸦’的行动小组在入关前被我们按住了。他们的目标,是用一种新型脏弹污染水源。如果不是你的预警”
将军没有再说下去,他走到杜宇泽面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警报解除,但杜宇泽的表情却没有任何放松。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意识沉入系统界面。
【当前积分余额:1,000,000点】
“系统,我需要能够解析和理解高维时间信息流的技术。”
【检索中推荐兑换项目:【时空量子纠缠分析模型】。该模型能够帮助宿主建立数学框架,解析并预测由量子纠缠效应捕获的非线性时间信息。售价:150,000积分。】
“兑换。”
【积分已消耗,当前余额:850,000点。】
一股庞大的数据流涌入杜宇泽的脑海。
无数复杂的公式和匪夷所思的模型在他意识中展开,像是在他脑中硬生生开辟出了一个全新的维度。
他再次回到实验室时,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困惑。
“赵院士,加载这个新模型。”杜宇泽将一个数据接口接入“盘古”的核心端口,“让盘古用它来重新梳理‘量子预测节点’的数据。”
新的模型如同催化剂,“盘古”对未来数据流的解析效率暴增了数个数量级。
但随着“鲲鹏”的龙骨一根根铺设完成,“金乌”反应堆的能量不断注入整个舰体网络,“量子预测节点”的信号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狂暴。
它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变成了咆哮的洪水。
“杜工!节点信号过载了!”赵院士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慌,“新模型也快撑不住了!信息熵太高,全是全是混乱的碎片!”
主屏幕上,原本清晰的数据曲线被狂乱的雪花点所取代。
在那些闪烁的雪花点中,一帧帧模糊不清的画面一闪而过。
那是一颗土黄色的星球,表面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谷,炽热的岩浆从星球内部喷涌而出。
紧接着,画面切换,一艘造型远超人类想象的、如同金属山脉般的巨舰残骸,静静地漂浮在漆黑的宇宙中,它的舰体上布满了狰狞的爪痕。
下一帧,一个无法用地球生物学定义的、如同流体金属构成的巨大生物,它的阴影笼罩了一整片星云。
画面戛然而止,屏幕重新被雪花点覆盖。
整个实验室落针可闻。
“那那是什么?”王总工的声音干涩,“‘星环议会’的新武器?他们已经能毁灭星球了?”
杜宇泽没有回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片闪烁的雪花,仿佛要从里面看穿时间的尽头。
“星环议会”
他们所做的一切,真的是为了阻止人类吗?
还是说,他们只是在恐惧,恐惧人类造出“鲲鹏”这把钥匙之后,会打开一扇他们自己都不敢面对的、通往地狱的大门?
“老王,”杜宇泽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星环议会’不是我们的终极敌人。”
他转过头,看着满脸惊愕的众人。
“他们只是个看门人。而我们,正试图闯进一个连他们都感到恐惧的、更加黑暗的宇宙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