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烈锐意、缠绕着南明魔火的剑气,带着洞穿金铁的锋芒,直刺男子毫无防备的眉心!
可预想中爆头的景象并未出现。
足以轻易撕裂丈许精钢的剑气,刺在男子眉心皮肤上,竟发出“叮”的一声轻微脆响。
如同撞上了某种无形壁垒,连一丝白痕都未能留下,便骤然溃散,魔火也随之湮灭。
“恩?”
齐运瞳孔微微一缩,目中闪过一丝真正的异。
他对自己这道剑气的威力再清楚不过,寻常炼气后期修士若不以法器硬抗,绝难抵挡可眼前这男子,周身要害被金针封禁,真气理应无法运转,形同废人。
仅凭肉身防御,竟能硬抗他全力一击而毫发无损?
这简直匪夷所思!
“呵呵嘿嘿嘿”被吊着的男子非但没有因这突如其来的袭杀而愤怒,反而发出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冷笑,那笑声中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满意和欣赏。
“对味儿!这才对味儿!
一言不合,暴起杀人,毫不拖泥带水!
小子,你这份狠辣果决,很合老子的胃口!”
齐运目光一凝,不信邪地再次出手。
沉渊铁砂化作无数细密尖针,如同黑色暴雨般攒射而去;白骨骷髅喷吐出腐蚀性极强的尸毒阴火;甚至又尝试了《木行令法》中的【陷空锥】
各种手段轮番上阵,一时间静室内法光爆闪,气劲四溢。
然而,结果依旧。
所有攻击落在男子身上,无论是尖锐的物理冲击,还是阴毒的属性侵蚀,都如同泥牛入海,无法对其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那看似残破的躯壳,仿佛是由神金铸造,坚不可摧。
齐运停下攻击,看着那浑身扎满金针、却依旧挂着讥消“笑容”的男子,沉默片刻,由衷地朝看对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够硬!”
他算是服气了。
这防御力,简直离谱。
“哈哈哈!”男子闻言,发出一阵畅快却又带着几分苍凉的大笑。
“没毛的凤凰不如鸡,但没毛的狮子,那他娘的也还是狮子!
小子,现在知道老子不是你能随便拿捏的了吧?”
齐运撇撇嘴,彻底熄了当场弄死对方的心思。
既然杀不了,他也懒得再浪费力气。
索性不再搭理这“铁乌龟”,转身走到一旁,耐心等待着定脉法符完成它的工作。
只要坐标记录完毕,他立刻抽身走人,这烂摊子和他有个毛的关系。
就在法符光芒渐趋稳定,即将完成复刻时,那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抛出的诱饵,却让齐运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猛跳了一下:
“小子,别急着走嘛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若能助我解开这些束缚,老子可以告诉你一处野生的、无主的【筑基之物】确切所在。”
筑基之物!
这四个字,对于任何炼气期修士而言,都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修仙问道,求长生固然是终极目标。
但谁不渴望那举手投足间摩乾坤、凌驾众生的强大力量?
一件合适的筑基之物,足以让道基品质提升数个档次,影响未来道途深远。
这话确实引起了齐运的注意,可他只是眼神微动,并未立刻接话,甚至脸上都没有流露出半分异样。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直到那定脉法符光芒彻底内敛,发出“喻”的一声轻鸣,表示坐标已成功记录,才不慌不忙地将玉符收回储物法器。
做完这一切,齐运慢悠悠地转过身,看向那被吊着的男子:
“哦?筑基之物?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意思。
不过,空口白牙,我凭什么信你?”
两人随即展开了一番唇枪舌剑的讨价还价。
男子试图让齐运先放开他,再告知地点,齐运自然不允。
最终,双方达成了一个阶梯式的交易协议。
齐运每为他去除一处关键禁制,男子便相应地告知一部分关于那筑基之物的信息。
为了尽可能防止男子信口胡、凭空捏造,齐运更是强硬要求其以自身道途起誓。
虽然这种心魔誓言、道途之誓并无天地规则直接约束,不会引来天打雷劈。
但对于一个志在大道的修士而言,在道心上留下违背誓言的痕迹,未来破境时极易滋生心魔,导致功亏一簧,影响不可谓不小。
这已是当下齐运能想到的最有力的约束手段。
男子似乎对那筑基之物极有信心,也可能是脱困之心太过迫切,略作尤豫后,随即依照齐运的要求,以自己的大道前程发下了毒誓。
齐运看看男子发完誓,眼神闪铄。
他知道这依旧风险极大,但“筑基之物”,足以让他冒一次险。
他缓缓抬起手,目光落在了男子胸口腹中穴上那根最为粗长的金针之上。
“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吧。”
齐运依循着约定,为男子去除一处关键的金针禁制。
男子倒也信守承诺,坦然说出那件神秘筑基之物所在的部分信息,信息逐渐拼凑,听起来不似作伪。
很快,便只剩下天灵穴上那最后一根,也是最为粗长、法纹最为密集的主针。
齐运的手已然抬起,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冰冷的针尾,可在这最后关头,他的手却条然顿住,悬在半空。
抬起头,齐运目光平静地看向男子那被金针封死的眼框位置,:
“阁下修为深不可测,肉身更是坚逾神铁。
我若此刻助你彻底脱困,你恢复自由身后,翻掌之间便能取我性命,届时我该如何自处?
这最后一针,恕我难以安心落下。”
眼看脱困只在哭尺,男子显然急躁起来,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和催促:
“小子!我都已经被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实力十不存一!
就算你打不过我,以你那手遁术,难道还跑不掉吗?
莫要磨叽!
最后一部分信息,你且听好—
他将最后的关键信息和盘托出,语气急促。
齐运口中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吟,仿佛被说服了。
下一秒,他的身形有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细微晃动。
随即不再尤豫,手指稳而快地捏住那根天灵主针,运劲一拔!
!
金针离体的瞬间,仿佛某种堤坝被彻底掘开!
“喵———哈哈哈哈哈!!!”
男子脸上那僵硬的面容,如同破碎的面具般骤然扭曲,显露出一副混合着极致痛苦、
狂喜、以及无边暴戾的诡异癫狂笑容。
沙哑的笑声从喉咙深处挤出,越来越大。
最终化为震耳欲聋的狂啸!
轰一一!!!
一股压抑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恐怖气息,如同沉眠的火山轰然爆发,以男子为中心悍然炸开。
肉眼可见的漆黑魔气如同实质的潮水般汹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静室。
他体表剩馀的那些金针,在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冲击下,如同被无形巨力挤压,“噗噗噗”接连被逼出体外,尚在半空便寸寸断裂,化为粉!
锁住他四肢的粗大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吟。
法纹急速闪铄明灭,随即在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中,轰然崩碎!
滚滚黑气之中,男子原本干的躯体如同充气般迅速膨胀、恢复,一块块结的肌肉责张而起。
皮肤表面,一道道狞恐怖、蕴含着古老气息的大魔纹身,如同活物般浮现、游走,散发出令人神魂战栗的暴虐与死寂之意。
整个静室在他的气息压迫下剧烈震颤,石壁龟裂,仿佛随时可能塌!
悬浮在半空,男子舒展着久违的筋骨,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爆响。
那双原本被金针封死的眼睛,此刻已然睁开,瞳孔是一片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漆黑。
唯有最中心一点猩红,如同地狱的入口,择人而噬。
脱困的第一时间,甚至来不及适应这久违的自由。
那猩红的瞳孔便瞬间锁定了静立一旁的齐运!
“小子!某家刚刚脱困,肚子里了这么久,正好饿得慌!
掌你打个牙祭,垫垫肚子,你应该没意见吧?!”
话音未落,一只覆盖着魔纹、缭绕着黑气的大手已然破空抓来,速度快得超出了齐运的反应极限,一把死死住了他的脖颈。
男子张开巨口,化作一张足以能将一个活人整个吞下血盆大口,对准齐运的头颅,就要一口吞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他手中着的“齐运”,竟猛地一阵波动。
如同水中倒影般骤然模糊,旋即化作一缕精纯的清气,消散于无形。
“假身?!”
男子抓了个空,不由得一愣,随即非但没有恼怒,反而象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脸上露出了更加挣狞而兴奋的狞笑:
“有意思!太他妈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狂笑声中,他不再停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可怖黑风,裹挟着滚滚凶煞之气,沿着甬道向上方席卷而去。
所过之处,石壁崩裂,禁制哀鸣,势不可挡!
直到那恐怖的魔风彻底远去,静室角落的阴影里,空气一阵扭曲,齐运的真身才缓缓浮现而出。
望着男子离去的方向,感受着那残存的、令人心悸的炼气大圆满级别的狂暴气息,他撇了撇嘴,口中喷喷称奇:
“这气息是炼气大圆满吗?”
其实从一开始,无论这男子是否拿出“筑基之物”作为诱饵,齐运都早已打定主意要放他离去。
这样一个被困了不知多久、满腔怨毒与杀意的恐怖存在,一旦脱困,便是极佳的“挡箭牌”!
你不出去吸引火力。
我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