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笑。

那是一张脸皮被某种力量强行撕扯开的模样，纲手的嘴角，违背了肌肉的常理，硬生生咧到耳根，露出森白的牙齿，空洞的眼珠却依旧死死地盯着他。

分身的大脑在这一瞬间闪过一道电光。

他想起了进入这里时得到的规则。

【二，你晚上可以活动，但不要被医护人员发现。】

院长，毫无疑问是医护人员的顶点。

而他，不仅被发现了，还是以踹碎办公室大门的嚣张方式。

“咔。”

纲手面前的钢笔被她两根手指轻轻捏成了铁饼，她缓缓站起身，原本合身的白大褂下，身形开始出现不协调的扭曲与膨胀。

“不要动。”

她的声音象是从深井里传来，带着冰冷潮湿的回响。

与此同时，另一条规则在脑海中浮现。

【五，院长的命令是绝对的，绝对不要违抗。当然，你要是遇到困难，也可以向她求助。】

求助？

宇智波鼬分身看了一眼身后堵住大门，口水滴答的巨斧怪物，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正在“变身”的纲手。

这状况，向谁求助都合情合理。

但他可不觉得眼前的“纲手”会是什么慈善家。

动，还是不动？身后是狂暴的怪物，眼前是未知的诡异。

宇智波鼬的选择，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

就在他脚下查克拉凝聚，准备强行突围的刹那。

“噗嗤！”

一声轻微的，血肉被洞穿的声音。

分身僵住了。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被贯穿的胸口，一截猩红的触手从他背后刺入，从胸前透出，尖端还在微微抽动。

纲手站在他的身后，一只手变成了血色的触手。

没有预兆，没有轨迹。

他的万花筒写轮眼疯狂转动，却连对方一丝一毫的动作都没能捕捉到。

明明，纲手刚才还站在几米外的办公桌后。

原来如此……

分身的意识开始消散，但大脑却前所未有地清明。

违背规则，会让医院里的人变成怪物。

而违背的规则越多，或者违背的对象等级越高，怪物的力量就越强。

院长纲手，显然是这个诡异医院的内核，加强是最高的。

这猩红的触手……

分身想起了卡卡西所说的情报，那两个血肉怪物的形象。

情报，到手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已经完全失去人形，半边身子化为血肉怪物的“纲手”。

她就是血肉怪物之一。

剩下的只能本体自求多福了。

“嘭。”

分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窒息感猛然消失。

卡卡西从床上弹坐起来，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从深海回来了。

阳光通过窗户洒进来，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环顾四周，病房整洁如新，白色的床单没有一丝褶皱，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昨晚他沉进深海之前看到的毁坏已经消失不见。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仔细检查，没有血迹，没有战斗的痕迹，什么都没有，一切又恢复最初的状态。

但宇智波鼬呢？

卡卡西心头一沉。

就在这时，一声极轻的“嘎”自窗边响起。

卡卡西猛地转头，只见一只漆黑的乌鸦正静静地站在窗台上，歪着头，用那双猩红的眼睛看着他。

是鼬的乌鸦。

卡卡西心中一定，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乌鸦没有多等，振翅飞出病房，沿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向前飞去，它的速度不快，象是在刻意为他领路。

卡卡西立刻跟上，脚步放得极轻，无视掉那些诡异的生物。

乌鸦最终停在了楼下映射他们病房的房间，用喙轻轻啄了啄一个储物柜。

卡卡西拉开柜门。

宇智波鼬正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卡卡西沉默了片刻，忍不住伸手扶额。

“还好，人还活着。”

他手上的动作却很轻，小心翼翼地将鼬扶了出来，让他靠坐在墙边。

就在这时。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由远及近。

“嗒嗒嗒嗒——”

鸣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他那头金色的头发在昏暗的走廊里象一团跳动的火焰，格外扎眼。

“卡卡西！我可算找到你了！”他看到靠墙的卡卡西，总算松了口气，随即目光就落在了被他护在身边的宇智波鼬身上：“鼬怎么了？他受伤了？”

话音未落，鸣人已经蹲下身，双手合拢，一团温暖柔和的金色光芒在他掌心凝聚。

“我的能力不止能对付那些怪物，也能治疔伤势。”

光芒越来越盛，几乎要将鼬整个人笼罩进去。

“等等。”卡卡西伸手按住了鸣人的手腕，制止了他，光芒应声而散。

“为什么？”鸣人一脸不解，“让他快点好起来不好吗？”

“他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不能用常规方法强行唤醒。”卡卡西看着鼬苍白的脸，眼神凝重。

醒过来还疯怎么办？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这样吧？”

“得先让他把药吃了。”卡卡西说，随即他皱起了眉，开始犯难。

上哪找药去？

他下意识地看向鸣人，问道：“你知道宇智波鼬的药在哪拿吗？”

鸣人愣了一下，用一种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卡卡西：“病人的药，不都是问护士要吗？”

“……”

卡卡西沉默了。

他缓缓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是了，问护士。

他还在消化深海给他的知识，脑袋都不会思考了。

两人将鼬暂时安顿在原地，转身走向走廊深处的护士站。

一个护士正背对着他们，整理着什么东西，听到脚步声，她缓缓转过身，她的笑容很标准，嘴角上扬的弧度象是用尺子量过，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情绪。

“你好，”卡卡西言简意赅：“病人宇智波鼬需要服药，请问他的病房和药物在哪里？”

护士声音平板地回答：“302号病房，药物在床头柜里，按时服用。”

两人不敢耽搁，迅速来到302病房，果然在床头柜里找到了一个贴着“宇智波鼬”名字的药瓶。

回到储物柜旁，卡卡西撬开鼬的嘴，将药片塞了进去，又喂了点水。

做完这一切，他才对一旁急不可耐的鸣人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