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几天？先生，您要干什么？"静文双眼瞪得溜圆。

她对这个所谓的"仙法"毫不在意，只是紧张地盯着自家先生。

喻万春蹲在溪边，正用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着谁也看不懂的符号。听到静文的话，他抬起头："不是真死，我是说，唉，算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双手的尘土。

自从带着这六个徒弟从码头溜走，己经走了三天山路。

他知道官府、温家甚至漕帮的人肯定都在下游搜寻，所以故意带着徒弟们往上游走。

"先生，您说的那个仙法，"杨大挠着后脑勺凑过来，"是不是就是戏文里说的那种，能点石成金的法术？"

喻万春闻言笑道："那个，其实这仙法有个学名，叫做'科学'。"

"科学？"

六个脑袋齐刷刷地歪向一边，这词儿对他们来说，比县太爷的官话还难懂。

"这么说吧，"喻万春深吸一口气，决定从最基础的开始，"你们都烧过水吧？"

"烧过烧过！"静文抢着回答，"我天天烧水煮粥！"

"那水开了会不会冒热气？"

"会啊！"这次是六个人一起点头，连最不爱说话的杨三都跟着应声。

"那热气遇到凉的东西会怎样？"喻万春循循善诱，感觉自己像个在教小学生的化学老师。

六个人面面相觑，杨二挠挠头："会，会烫着？"

"不是！"喻万春差点跳起来，"会变成水！这叫冷凝现象！"

喻万春扶额，决定换个例子："那你们注意到没有，烧水的锅子用久了，里面会有一层白白的东西？"

"水碱！"静文眼睛一亮，"我刷锅的时候经常见到，有的地方硬邦邦的，得用石头才能刮下来。

"对对对！"喻万春激动得像个发现学生终于开窍的老师，"为什么清澈的水能烧出白色的碱？这叫结晶，是科学的一种现象！"

杨二挠挠下巴："这不很常见吗？"

"常见不代表你们知道原理啊！"喻万春感觉自己受到了挑战。

"先生，"杨五突然举手，那模样活像个课堂上的小学生，"我昨晚睡得少，今天走路首打瞌睡，这是不是也是您说的那个科，科学？"

喻万春眼睛一亮："没错！这叫？"

"因为睡得少呗！"杨五自己给出了答案，一脸"这还用说"的表情。

"咳咳！"喻万春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有道理，有道理。"

"先生，你好像很无奈，哈哈。"静文捂嘴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喻万春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唉，慢慢来吧，一时半会我还真拿你们没辙。"

杨大赶紧递上水囊："先生别急，您说的这些我们都记着呢。就是，就是不太明白为啥要学这个。"

喻万春接过水囊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等我们找到硝土，做出硝酸盐，你们就明白了。"

"硝土？"静文眨眨眼疑惑道。

"就是就是茅房墙角那种白白的土。"

喻万春站起身，"那可是好东西！"

“茅房里能有好东西？”杨五小声嘀咕道。

喻万春哭笑不得，"是用来，算了，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走吧，太阳快下山了，得找个地方过夜。"

一行人继续沿着山间小路前行。喻万春走在前面，时不时弯腰查看路边的土壤。六个徒弟跟在后面，交头接耳。

"你们说，先生是不是落水的时候撞到脑袋了？"杨二压低声音。

"别胡说！"静文瞪了他一眼，"先生懂得可多了。上次不是教我们用湿布包着水囊，水就能凉快些吗？"

"那倒是。"杨五点头，"可这跟茅房的土有什么关系？"

“小点声，就算是先生真磕坏了脑袋，咱们也得跟着先生一起。”

走在前面的喻万春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无奈的撇了撇嘴。

他们哪知道，他教他们的，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科学常识。

天色渐暗，喻万春找到一处背风的山坳："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听到喻万春的话后，杨大、杨二去捡柴火，静文和杨五去打水，杨三杨西去周围看看有没有能吃的野菜。"

几个人分工明确。

喻万春则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布袋，掏出几块磁石、一根铜丝，这些都是他准备用来"变仙法"的家当。

不一会儿，静文和杨五提着水回来了。静文蹲在喻万春身边，好奇地看着他摆弄那些奇怪的东西。

喻万春拿起磁石，"这东西能吸铁，知道为什么吗？"

静文摇摇头，辫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因为。"喻万春刚要解释，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对古代人来说太复杂了。

他改口道："就像你喜欢吃甜的，蝴蝶喜欢花蜜一样，磁石天生就喜欢铁。"

"噢！"静文恍然大悟，"那它会不会也喜欢别的？"

喻万春笑了："你可以试试。"

静文立刻来了兴致，拿起磁石到处吸，石头、树叶、自己的发簪当她发现磁石只对喻万春包袱里的小刀有反应时，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真的只喜欢铁诶！"

其他徒弟回来时，看到的就是静文举着磁石满场跑的滑稽场面。

"先生，静文这是？"杨大抱着一捆柴火，一脸茫然。

"在学习科学。"喻万春一本正经地说。静文对新鲜事物充满好奇，这是个好兆头。

晚饭是野菜汤配干粮。围着篝火，喻万春决定再尝试一次教学。

"你们看这火，"他指着跳动的火焰，"知道为什么会有火吗？"

"因为柴火烧着了啊。"杨二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为什么柴火会烧着？"

六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杨大小心翼翼地说："因为，它想烧？"

喻万春差点把嘴里的汤喷出来。

他放下碗，做了个深呼吸："柴火能烧，是因为里面有可以燃烧的物质，遇到高温和空气就会？"

他看到六张茫然的脸，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算了，明天我们就能到有硝土的地方了，到时候我演示给你们看。"

夜深了，徒弟们轮流守夜，其他人裹着粗布毯子睡去。

喻万春却睡不着，望着满天星斗发呆。

他想起上辈子做手工复刻，。

"先生还没睡？"杨大轻轻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喻万春转头看她，"你怎么不睡？"

"我守后半夜。"杨大抱着膝盖，"先生，您今天说的那些，虽然我不太懂，但感觉很有意思。"

喻万春心中一暖。

"杨大，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带你们去找硝土吗？"

"不是要做仙法吗？"

"不全是。"喻万春压低声音，"硝土能提炼出硝石，硝石加上木炭和硫磺，就能做成。"

他做了个"嘭"的口型。

杨大一脸茫然。

喻万春笑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科学就是最厉害的仙法。"

远处传来夜枭的叫声，篝火噼啪作响。

喻万春望着星空，心想等到找到硝土了。

到时候，他一定要让这些徒弟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科学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