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万春拍了拍装着剩余硝石的皮口袋,语气变得充满力量:
“你们看到了,在这炎炎夏日,它就是金子!不,比金子还金贵!一碗冰镇酸梅汤,一块冰镇瓜果,在此时此地,能卖出天价!”
“可是如何把它们换成钱?”
徒弟们呼吸一滞。
金子?
天价?
这些词在他们过去十几年的生命里太小众了。
这些词汇像小锤子一样敲打着他们的心。
他们穷苦惯了,从未想过自己也能和“金子”沾上边。
“是啊?先生,如何换成钱?”杨二问道。
“先生,您是说,咱们卖冰?”杨五最先反应过来,声音带着激动和难以置信。
“没错!”喻万春斩钉截铁。
“确切地说是卖冰水,制冰成本太高了。”
“冰水容易做,成本低一些,完全适合现在的你们。”
“以后这冰水,这就是你们安身立命的本钱!”
喻万春的话太有蛊惑力了!几个人兴奋的脸都红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
“这法门是你们们的命根子!除了你们,谁都不能知道!”
“记住,是任何人!!”
“谁要是泄露出去,便断了我们的财路!”
喻万春故意停顿,营造出一种肃杀的气氛。
“那咱们的‘金子’就没了!甚至,会引来杀身之祸!怀璧其罪的道理,你们懂吗?”
六个徒弟被他严肃的语气震住了,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板,齐声道:“懂!先生!打死也不说!”
“好!”喻万春点头,“这是挣钱的第一条铁律:守秘如守命!”
“接下来就是分工,杨大杨三!”他指着旁边的空地,二人便走到了那里。
“你们俩力气大,心思也相对沉稳,负责硝石,冰水的制造!”
“是!先生!”杨大杨二感觉责任重大,胸膛挺得更高了。
“静文!”
“在,先生!”
“你要学习管账,以后就是‘管家婆’啦!”
静文眼睛发亮:“我是管家婆咯!”接着与杨大杨三站在了一起。
杨五也兴奋地搓手:“我呢先生?”
“杨二杨西!”
“在!”
“你们与杨五负责销售。”喻万春布置道,“去集市,码头。集市里可以卖一些加糖的冰水,码头可以再加一些绿豆,价格要亲民些,薄利多销!”
“是!先生!”杨三杨西干劲十足。
“至于我,”喻万春指了指自己,“以后就负责收钱啦!””
喻万春的话让几个人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夏京都,汴京。
大夏皇朝的皇阁内,气氛里带着一种克制的尊贵。
当朝天子,大夏朝的皇帝陛下,手中捻着一张精致的洒金笺,这是内侍监高祥呈上的一首新诗。
目光落在最后一句,皇帝轻声吟哦:“人面桃花相映红” 。
他反复沉吟,“这诗的意境真好!”
侍立一旁的高祥,察言观色,立刻躬身道:“陛下慧眼,此句清新脱俗,意境绝佳。文清先生言道要等一位真正懂它的‘有缘人’,方肯赐名。”
“哦?”皇帝眉峰微挑,兴趣更浓,“待有缘人?有趣,甚是有趣!”
高祥连忙应诺,心中暗喜,知道这步棋走对了。连带着故事性与趣味性的诗,
当日皇帝让他去寻文清,可是他没有找到人,不过却找到了这首诗,而且文清一句‘有缘人’,这不就是暗指陛下便是那‘有缘人’?
再次转瞬千里,回到南城。
丰乐楼二楼雅阁内,田鹏脸色煞白,额角隐有汗珠。
他方才试图借一首新作用来与魏思思做谈资。
然而,魏思思只是抬起眼皮,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她甚至没有开口斥责,只是轻轻别过脸去,仿佛眼前这个人不值一哂。
这熟悉的雅阁,熟悉的人,却是陌生了许多。
田鹏知道,是自己昔日曾使的那些小手段,败露了。
当日争夺诗词魁首就是为了搅黄比赛而偷偷喊来了青楼女子,试图将文雅的诗会拉低档次,却是失败了,这些天他己明显感觉魏思思对自己的不喜。
今夜也是他最后一次的争取,而魏思思并没有给他机会。
在心上人彻底的漠视和无声的驱逐下,他最后一点颜面也荡然无存。
他猛地灌下一杯酒,辛辣入喉,随后颓然起身,踉跄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丰乐楼。
田鹏己经想好,他要离开南城,离开这个让他颜面扫地的伤心之地。
与田鹏的落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现在春风满面的苏博文。
今日便是苏博文的送别宴。
苏博文在争夺‘诗词魁首’中拔得头筹,赢得了身后的名声。
“苏公子此去岭南,前途不可限量啊!”一位老者抚掌赞叹。
苏博文谦逊地躬身行礼,这是南城儒老,话语分量不小。
借着这满堂赞誉,苏博文朗声说道:“承蒙诸位前辈抬爱,博文深感惶恐。此次文会之后,在下决意启程南下,前往岭南都护府游学历练。”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唯有亲历那海天辽阔,方能写出更真切之文,不负诸位今日期许!”
此言一出,更是引来一片祝福。
苏博文的名字在今夜之后,在南城再次传扬开来。
他站在灯火辉煌处,成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丰乐楼的热闹隔着一条街都能感受到,可现在的温家酒楼,气氛却十分凝重。
崔鸳又回了南城,她是为了寻找文清而来,不过明面上其实还是为了做生意。
她坐在主位,纤纤玉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带着上位者的傲慢:“温老板,一千两银子,买你这间铺子,不算亏待你吧?”
温景行只能脸上带笑,使用拖延大法:“出售酒楼这事情,实在不是我这个二掌柜能做了主的,容小人禀报老板,看看老板怎么回复。”
崔鸳精致的眉眼间尽是不耐烦,“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们全家几辈子吃穿不愁了,还守着这破落酒楼作甚?”
崔鸳上次与高祥来到这温家酒楼吃饭,觉得十分好吃。
她这次寻找文清,为了吃住方便,这才有了买下温家酒楼的心思。
“我买它,自有我的用处。如果不你们不卖,哼!”
崔鸳的威胁意味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