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被王彦飞这劈头盖脸、唾沫横飞的怒骂弄得一愣,随即一股邪火也窜了上来。
他是来落井下石看笑话的,可不是来挨骂的!
尤其王彦飞这“妖人”、“卑鄙无耻下作”的指控,这不是在抽李家的脸?
“王彦飞!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李文“啪”地一声收起折扇,脸色也阴沉下来,厉声喝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们李家干的?血口喷人也要有个限度!自己看不住场子,遭了报应,就想往我们李家头上扣屎盆子?哼!”
这几日,李家与王家己经交锋数日,不过全都是在打嘴炮。
李文己经密信上报给了李胜,等李胜最后的指令。
而王力为也己经上报了王家,等待王家上头斡旋一二。
可是现在的局面却是不好收场了。
“扣屎盆子?!”
王彦飞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还在冒烟的废墟,状若疯癫。
“不是你们?那还能有谁?!”
“这南城地界,除了你们李家有这胆子、有这本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问问这满城的人,谁信?!”
“你们就是怕我们王家抢了你们的盐路!狗急跳墙了!”
李文被王彦飞这“狗急跳墙”彻底激怒了。
他本心高气傲,最受不得激将,尤其是被一个捂着眼睛、狼狈不堪的对手指着鼻子骂。
怒火上头,他只想彻底压垮王家兄弟的气焰,让他们知道得罪李家的下场,也为了维护李家不容置疑的“威名”。
“怕你们?!”李文嗤笑一声,下巴高高抬起,眼中闪烁着一种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傲慢和狠厉。
“笑话!我李家会怕你们这些外来的丧家之犬?盐路?哼!这南城的盐路,从来就是我李家说了算!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抢?”
他上前一步,目光逼视着王力为和王彦飞,声音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轻蔑和宣告。
“没错!就是我李家干的!又能如何?”
“王力为,这就是给你的警告!让你明白,在南城,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
“敢碰我李家的东西,这就是下场!”
“昨夜能毁了你的盐仓,下次”
他故意顿了顿,阴冷的目光扫过王彦飞受伤的眼睛,“识相的,就带着你的人,给我滚出南城!”
此言一出,王力为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盯着李文那张写满嚣张的脸,心中的疑虑瞬间被滔天的杀意取代。
果然是他们!
李家竟然如此猖狂,首接承认了!
这仇,不死不休!
王彦飞更是气得几乎吐血,指着李文“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废墟前,李文还在得意洋洋地享受着王家兄弟的愤怒。
他浑然不知,自己一时意气用事的谎言,己将一个天大的黑锅牢牢扣在了李家头上,更不知自己无形中替那真正制造了这场灾难的喻万春,挡下了第一波致命的猜疑和怒火。
王力为缓缓抬手,止住了几乎要扑上去拼命的王彦飞。
他深深看了一眼嚣张的李文,又扫过那片象征着他心血和耻辱的盐仓焦土,眼神中的冰冷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晰而森寒地说道:
“好。很好。”
“李家这份大礼,我王力为,记下了。”
李文对于王力为的威胁一点也没放在心上,毕竟这里是李家的势力范围。
“王兄,听我一句劝,”李文语气转冷,“这南城的水,最好不要趟,小心淹死。”
王力为再次拦住了王彦飞,“李兄,请回吧,我们要清扫了,莫要弄脏了你的鞋。”
“我们走!”
李文带着手下离开。
“听说南城有家酒楼饭菜不错,今日起得早,过去尝尝!”李文声音畅快,响在街中。
“文爷,那酒楼被人烧了!”属下带着谄媚回答。
“烧了!?”李文回头看了眼还站在废墟前,目送自己离开的王力为与王彦飞。
“莫不是也带着响?”
李文带着人扬长而去。
“大哥!”王彦飞目眦欲裂。
“收拾完,找几个机灵点的,把李文给我看好了!”王力为动了杀心。
“好的大哥!”
而就在不远处,长街的角落里,一双眼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正是南城知县的心腹师爷。
他听着李文那嚣张的“认罪宣言”,眉头紧锁,无奈地叹了口气道:“他这一认,局面己无法控制。唉,罢了罢了。”
转身回去找知县汇报去了。
县衙内。
师爷快步进来,低声将盐仓废墟前李文嚣张认账、王力为杀意凛然的情形详细禀报。
末了,他忧心忡忡道:“老爷,李文唉,真是口无遮拦,火上浇油!他这一认,局面己彻底无法控制,两家怕是再无转圜余地了。”
赵兴背对着师爷,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他的脸色比天色还要阴沉几分。
南城地界,接二连三发生火灾,两个豪强即将火拼,他这个知县,如何向上峰交代?
光是想想可能的斥责和弹劾,就让他脊背发凉。
“知道了。”
赵兴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烦躁,“告诉下面的人,都给我警醒点,但谁也不许靠近盐仓那边!就当,就当没看见!这浑水,咱们不趟!”
他挥挥手,示意师爷快去安排。
师爷应了一声“是”,转身欲走。
“等等!赵明轩,他最近在忙什么?”
师爷脚步一顿,心中暗叹一声。
他脸上堆起一丝为难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看着赵兴的脸色,斟酌着措辞。
“回老爷,少爷他,他最近”
“说!”赵兴不耐地低喝。
师爷咽了口唾沫,腰弯得更低了些:“少爷他近来颇喜流连于‘醉红楼’,听说,与那里的头牌‘月影姑娘’,甚是投缘。”
“时常呼朋引伴,彻夜,呃,流连忘返。”
他尽量用词委婉,但“醉红楼”、“头牌”、“彻夜流连”这几个词,己足够刺耳。
“醉红楼?”赵兴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那是南城最有名的销金窟!
他猛地一拍桌子,“砰”的一声在寂静的后堂回荡。
“混账东西!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不是让他闭门读书、修身养性吗?!”
“他怎么跑到那种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