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记”的烟火气在夜色中升腾,十几张折叠桌坐满了人。
老板娘端着铁盘穿梭在人群里,
烤架上的肉串滋滋作响,油星溅在炭火上爆出细碎的火光。
李湛拎着两打冰啤酒挤过人群时,阿珍正给几个姐妹分筷子。
见他过来,阿珍自然地接过啤酒,顺手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
”今天还顺利吗?”
”比预想的好。”
李湛起开瓶盖,泡沫顺着瓶口溢出来。
他仰头灌了一口,”不过后续肯定还有麻烦。”
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
只有小雪若无其事地掰开一次性筷子,木刺刮擦的声音格外清淅。
”赌档那边”菲菲刚开口就被阿珍打断。
”先吃饭。”
阿珍给李湛夹了块烤得焦香的五花肉,
”房子的事谈得差不多了,精装房砍到5500,毛坯4300。”
小雪突然问道,”二十万够买几个平方?”
她仰头灌了口啤酒,酒液顺着嘴角滑落。
”够首付了。”
阿珍拍拍小雪的手,转头对李湛说,”小文那边”
”我、我可以慢慢还”
小文声音细如蚊呐,手指绞着衣角。
助学贷款和给家里寄钱的担子压得她抬不起头。
而且她又不象其他几个天天去凤凰城上班。
李湛把烤鱼推到小文面前,”钱的事不用操心。”
他给自己点了支烟,
”今天接收地盘的时候分了点,先把两套精装的定下来。”
莉莉欢呼着举起酒杯,”敬湛哥!”
几个女孩纷纷碰杯,玻璃杯相撞的清脆声响淹没在烧烤摊的嘈杂里。
小雪最后一个举杯,
隔着缭绕的烟火瞥了李湛一眼,仰头一饮而尽。
阿珍笑着给李湛倒酒,
”两间精装修够我们住了,毛坯房先放着,就当投资了”
”等你们不想在凤凰城干了,有个退路。”
李湛接过话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个女孩。
小文突然站起来敬酒,酒杯在她手里微微发抖,
”谢、谢谢湛哥”
话没说完就呛得咳嗽起来。
李湛伸手拍拍她的背,
“最近在学会计是吧,好好学,
我那里需要管帐的,交给其他人我不放心。”
”慢点喝。”
阿珍递过纸巾,顺势靠在李湛肩上,”明天我去签合同,你们谁要一起?”
讨论声顿时热烈起来。
只有小雪盯着烤架上明灭的炭火,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当李湛的目光扫过来时,
她举起酒杯虚晃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
夜已深,出租屋里弥漫着淡淡的烧烤味。
李湛弯腰从桌底抽出那个鼓鼓的装钱袋子,
取出一沓钞票随手扔在茶几上,剩下的递给阿珍。
”我拿点零花就行。”他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
阿珍接过钱,也没数,放在一旁,
明天拿去存银行或者直接拿去售楼部就行。
她知道自己男人对钱向来不在意,但该办的事从不含糊。
阿珍坐到李湛身边,手指轻轻按摩着他的头部,
”明天我就去办手续,早点搬过去。
这里确实住不下了。”
李湛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那边更安全。”
阿珍点点头,眼神柔和下来,”对了,给你买台车吧。
你以后要经常往南城跑,没车不方便。”
李湛笑了笑,”不用,那边的弟兄告诉我赌档那边有几辆抵押车,我随便开。”
”你有驾照?”阿珍挑眉。
李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会开,但没有证。
你又不是不知道,遇到你那天我身上毛都没有。”
阿珍噗嗤笑出声,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那时候你多惨啊,也就我收留你。”
她想了想,”明天我去找彪哥,他认识人。
你会开的话,直接买一本就行。”
李湛点头,”那样最好。”
夜深了,几个女孩陆续洗漱完回房。
菲菲、小文和小雪挤在一张床上,
小雪沉默地往边上挪了挪,小文则红着脸缩在中间。
菲菲大大咧咧地搂住小文,”怕什么,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另一边,李湛推开卧室的门,
阿珍已经换上了丝质睡裙,侧躺在床上玩手机。
莉莉正在梳妆台前抹护肤品,见他进来,回头冲他眨了眨眼,
”湛哥,今天累不累?”
李湛没回答,直接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
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嗅着她颈间的香气,
”你说呢?”
莉莉咯咯笑着躲开,”痒!”
阿珍放下手机,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
李湛走过去,
阿珍伸手解开他的衬衫扣子,指尖在他胸膛上轻轻划过。
莉莉也凑了过来,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柔软的身体贴在他背上。
”今天辛苦了吧,想我都能想到那边的复杂。”阿珍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
莉莉的手已经不安分地往下滑,红唇贴在他耳边呵气,
”我们犒劳犒劳你?”
李湛低笑一声,
翻身将阿珍压在身下,手指熟练地挑开她的肩带。
莉莉从背后缠上来,湿热的吻落在他肩胛骨上。
床垫微微下陷,房间里很快只剩下交织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呻吟。
阿珍的手指插入李湛的发间,莉莉的唇舌在他背上留下湿痕。
夜还很长。
——
正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新民社区的水泥路面。
李湛的面包车缓缓驶入顺和路,这条贯穿社区南北的主干道直通长安镇中心。
道路两旁是密集的居民楼,
楼下商铺林立,五金店、小超市、快餐店挤在一起,招牌上的油漆都晒得褪了色。
拐过兴盛路路口,车子驶入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巷子口有个小卖铺,门口蹲着两个抽烟聊天的黄毛。
看到面包车摇下的玻璃后,点头示意。
李湛扔了两包烟过去,这俩是负责放风的马仔。
巷子尽头,几栋老旧的居民楼中间,藏着一座灰扑扑的废弃厂房。
厂房的铁门上歪歪斜斜挂着”新民社区老年活动中心”的牌子,油漆剥落得厉害。
”到了。”
阿泰熄了火,从驾驶座跳下来。
他眯眼看了看四周,
几个老头正蹲在厂房门口的大榕树下乘凉,手里摇着蒲扇。
李湛整了整衣领,大步走向厂房。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烟味和此起彼伏的麻将声。
二十几张麻将桌摆满了大厅,几十个老人正打得热火朝天。
靠墙的几台老式电风扇呼呼地转着,却驱散不了满屋的燥热。
”陈伯。”
李湛冲角落里的小卖部老板点了点头。
躺在藤椅上的老头睁开一只眼,慢悠悠地指了指后门。
他脚边趴着条大黄狗,懒洋洋地摇了摇尾巴。
穿过嘈杂的大厅,李湛掀开小卖部后面油腻腻的蓝布门帘。
一道狭窄的楼梯向下延伸,昏暗的灯光里隐约传来骰子滚动的声音。
阿泰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很快,楼梯下传来三声有节奏的口哨声。
”走吧。”
李湛整了整袖口,迈步走下楼梯。
阿泰紧随其后,顺手柄门帘重新拉严实。
楼上,麻将牌的碰撞声和老人的笑骂声依旧热闹,完美掩盖了地下世界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