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馀的身影在洛茗月激活【灵枢心域】的瞬间便已消失在原地，并非依靠极致的速度，而是运用了一种对空间方位的精妙理解和步法。洛茗月【灵枢心域】全开，感知如水银泻地般蔓延，才勉强捕捉到一道几乎融入环境的残影正以诡异的弧线向她侧翼袭来，速度快得惊人，远超她认知中50点敏捷应有的爆发。

她不敢硬接，脚下灵力爆发，试图向侧后方急退。然而墨馀仿佛预判到了她的所有动向，那突进的身影在中途毫无征兆地变速、折转，如同鬼魅般切入她后撤的路径，覆盖着淡淡金芒的掌缘已悄无声息地印向她的肋下。

“反应尚可，但预判痕迹太重，轨迹单一。”墨馀的声音平淡地响起，伴随着动作。

洛茗月瞳孔一缩，仓促间双臂交叉格挡，同时将大部分虚拟灵力灌注于双臂，试图强化防御。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洛茗月只觉得一股凝练至极、如同针尖般穿透性的力量通过她的防御，狠狠钻入体内，虚拟身躯剧震，气血一阵翻腾，不受控制地向后滑退出七八米远，手臂格挡处传来阵阵酸麻。系统界面上，她的体力值肉眼可见地下降了一小截。

她心中骇然。双方明明都是50点力量，为何墨馀的掌力如此凝聚，穿透性如此之强？这绝非简单的属性堆砌能达到的效果。

“属性是基础，但如何运劲，如何发力，如何让一分力发挥出十分的效果，这才是技巧。”墨馀并未追击，站在原地，随意地活动着手腕，“你的格挡，灵力分散，意图明显，就象举着一面巨大的盾牌，看似稳固，实则力量分散，容易被以点破面。”

洛茗月稳住身形，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她意识到，这确实不是数值的对拼，而是对力量理解与运用层次的碾压。

“再来！”她低喝一声，这次主动发起进攻。她没有选择花哨的技能，而是将灵力高度压缩于右拳，模仿着记忆中艾斯德斯教导的基础发力技巧，脚下蹬地，身形如离弦之箭直冲墨馀，一拳直捣中宫，拳风凛冽。

“力量集中了不少，有进步。”墨馀微微颔首，面对这迅猛的一拳，他却不闪不避，只是轻轻抬起左手，五指微张，迎向洛茗月的拳头。

就在拳掌即将接触的刹那，洛茗月忽然感觉自己的拳头仿佛陷入了一个无形的旋涡，那股一往无前的冲击力被巧妙地牵引、偏转，不由自主地滑向一旁。而墨馀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点向她因出拳而微微暴露的咽喉，指尖萦绕着一缕锐利的金芒，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危机关头，洛茗月战斗本能爆发，强行扭转身形，同时左臂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抬起，小臂险之又险地格开了那致命一指。

“嗤！”

指尖与手臂碰撞，竟然发出了金属摩擦般的锐响。洛茗月再次被震退，左臂一阵剧痛，虚拟的衣物袖口处出现了一道焦黑的痕迹。

“懂得变通，不错。但应对依旧仓促，失了方寸。”墨馀点评道，“我方才用的力量不超过40点，但借助了你自己的力量。以柔克刚，借力打力，并非属性高就一定要硬碰硬。”

洛茗月喘息着，大脑飞速运转，消化着墨馀的指点。属性重要，但技巧、时机、以及对力量入微的控制，同样能决定胜负。

“接下来，试试技能。”墨馀说道，“你可以随意选择系统里的任何技能攻击我。”

洛茗月心念一动，调出系统技能面板。她没有选择那些看起来毁天灭地的高阶技能，而是选择了几个相对基础，但她感觉原理比较清淅的低中阶技能。

她首先尝试的是【火球术】。系统引导下，她只需意念锁定，虚拟灵力便自动按照固定回路凝聚、压缩，一颗脸盆大小的火球呼啸着射向墨馀。

墨馀看着飞来的火球，不闪不避，只是随意地一挥手，一股无形的气浪卷出，那火球飞行轨迹顿时变得歪歪扭扭，最终在他身侧不远处自行炸开，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系统引导的火球，轨迹固定，能量结构呆板，容易被干扰。”墨馀摇头，“试试不用引导，自己来。”

洛茗月闻言，沉下心，回忆着在书房看过的《从火球术教你魔法入门》中关于能量结构的部分描述，以及自身对灵力压缩的理解。她放弃系统引导，尝试自行调动虚拟灵力，在掌心凝聚、压缩。

过程远比系统引导艰难和缓慢，能量好几次差点失控。她全神贯注，【灵枢心域】辅助微调，终于，一颗只有拳头大小、但颜色更加深邃、内部结构似乎更稳定的赤红色火球缓缓成型。她奋力将其掷出。

这颗火球速度不如系统引导的快，飞行轨迹也有些飘忽，但墨馀眼中却露出一丝赞许。他这次没有用气浪干扰，而是伸出食指，指尖亮起一点微光，轻轻点在那颗自主释放的火球上。

“噗”的一声轻响，火球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湮灭，但墨馀点了点头：“自行凝聚，结构更稳定，能量利用率更高。虽然还很粗糙，但方向是对的。记住这种感觉。”

接着，洛茗月又尝试了【御风术】加速、【石肤术】防御、【冰锥术】连射等不同体系的低阶技能。每一次，墨馀都能用看似简单却妙到毫巅的方式化解，并指出她运用中的不足，尤其是依赖系统引导带来的僵化问题。

“技能是工具，理解其原理，才能灵活运用，甚至组合创新。”墨馀一边轻易拍散几根冰锥，一边说道，“比如，你可以将【御风术】不是用来直线加速，而是用来瞬间改变方向，或者干扰对手平衡。将【石肤术】不是均匀复盖全身，而是重点强化即将承受攻击的部位。”

洛茗月听得心驰神往，这些都是她之前未曾深入思考过的运用方式。

“好了，最后让你体验一下，装备和特效在实战中的意义。”墨馀说着，手中光芒一闪，出现了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同时，他周身的气息微微一变，似乎变得更加缥缈难测。

“我仿真了几件增加敏捷、能量恢复和隐匿效果的‘装备’。”墨馀话音未落，身影再次消失。

这一次，洛茗月感觉压力骤增。墨馀的速度似乎更快，行动轨迹更加诡异，时而如清风拂面，时而如鬼影重重，她的【灵枢心域】捕捉起来都变得极其困难。他的攻击也不再是简单的拳脚，长剑挥洒间，带着锐利的剑气，时而凝聚如线，时而扩散如网，逼得她手忙脚乱。

她尝试构造噬灵武装，在虚拟世界中，她依然可以仿真这个能力。一柄短剑瞬间出现在她手中，她试图装载【迅捷（微）】特效，却发现虚拟世界中无法直接调用识海中的特效法则，只能依靠系统仿真类似效果的“装备”。

她迅速在系统装备库中选择了一把增加攻击速度和移动速度的短剑，以及一件提升动态视力的护符。装备上后，确实感觉轻松了一些，能更好地跟上墨馀的节奏，格挡和闪避也不再那么狼狈。

“装备能弥补属性的不足，或强化某一方面的优势。”墨馀的声音在疾风骤雨般的攻击中依旧清淅，“但也要注意搭配，以及与自身战斗风格的契合。盲目堆砌高等级装备，不如选择最适合的。”

战斗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洛茗月将属性维持在50点，竭尽全力，运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技巧和系统技能，甚至仿真了几种噬灵武装的形态变化，却始终无法真正威胁到墨馀。他就象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每一次都能用恰到好处的力量和方法将她压制。

最终，洛茗月灵力几乎耗尽，体力也见底，被墨馀一记看似轻飘飘、实则蕴含巧妙震劲的掌风送出了战圈，虚拟身躯一阵模糊，代表着“重伤”状态。

“停。”墨馀收剑而立，气息平稳，仿佛刚才激烈的战斗只是热身。

洛茗月瘫坐在虚拟的地面上，大口喘着气，虽然身体是虚拟的，但精神上的疲惫感却无比真实。这一战，她输得彻彻底底，但也获益良多。

“感觉如何？”墨馀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洛茗月借力站起来，认真地说道：“收获很大。属性不是一切，技巧、理解、装备运用，都至关重要。而且……自行释放技能，确实不一样。”

“明白就好。”墨馀笑了笑，“《问道演武》的意义就在于此。在这里，你可以安全地尝试各种可能性，验证你的想法，磨砺你的技巧。等玩家多起来，你还可以与不同体系、不同风格的玩家交手，那会是更宝贵的经验。”

他看了看时间：“今天差不多了。回去好好消化一下。记住，虚拟世界是试炼场，真正的根基，还在现实。”

两人退出游戏，摘下头盔。洛茗月感觉精神有些疲惫，但眼神却格外明亮。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战斗的每一个细节，墨馀的每一次指点，都如同烙印般深刻。

她知道，今晚这场指导战，为她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前方的道路，似乎变得更加宽广，也更具挑战了。她不再仅仅满足于属性的提升和特效的堆砌，而是开始真正思考，如何将这些外力，融汇成完全属于她自身的、如臂使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