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归途中,于连山县外二十里官道松柏林。”
江凡的声音继续响起,每一个字都象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再遭伏杀!伏击者三人,皆悍匪,配合默契,手段狠辣,且——”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
“再次使用了此等军中劲弩!”
他的目光扫过堂上众人惊骇的表情,最终落在脚下如同死狗般的俘虏身上。
“此人,乃伏杀卑职的三名悍匪之一,自称‘黑风三煞’中人!已被卑职生擒!”
江凡踢了踢地上的俘虏,那人因剧痛和恐惧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勉强抬起头,露出满是血污和绝望的脸。
“如实招来!”
江凡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宣告,冰冷地回荡在寂静的大堂中。
“指使其等设伏、并提供此军中手弩者,非是旁人——”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刃,带着洞穿一切的锋芒,笔直地刺向人群中,那个自他进堂后就脸色煞白、眼神惊惶躲闪的身影:
“正是我镇抚司巡值校尉,周禄!”
轰——!
一语既出,满堂皆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那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微微颤斗的周禄身上!
执法堂内,死一般的寂静被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暗流与即将爆发的惊涛骇浪!
周禄感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在江凡那冰冷目光的锁定下,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唯有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周禄感觉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在江凡那冰冷目光的锁定下,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唯有额头上豆大的冷汗,涔涔而下。
“不…不是!他血口喷人!诬陷!”
周禄猛地跳了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色厉内荏而变得尖利扭曲,他手指颤斗地指向地上的俘虏和江凡。
“定是这江凡与匪徒勾结,演一出苦肉计,栽赃陷害于我!霍大人!顾大人!诸位大人明鉴啊!”
他如同溺水之人,本能地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霍青。
然而,霍青脸色铁青,眼神阴鸷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并未看他一眼,反而死死盯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俘虏,一股沉重如山、带着溶炉般燥热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执法堂!
堂内修为稍弱的校尉们无不感到呼吸一窒,胸口发闷,仿佛置身于即将喷发的火山口旁。
这股威压并非针对所有人,其内核目标,正是地上那个口吐鲜血、瑟瑟发抖的黑风寨俘虏!
“咳…噗!”
本就重伤濒死的俘虏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下,如同被万斤巨石碾过,猛地又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更加萎靡,眼神涣散,眼看就要魂飞魄散,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借势压人!杀人灭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清冷的哼声响起,不高,却如同冰泉流涧,瞬间驱散了那份令人窒息的燥热与沉重。
顾柔素手轻抬,一股柔韧却浩瀚如渊的冰凉气机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精准地挡在了俘虏身前,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撑起了一面无形的屏障,将那足以致命的威压悄然化解于无形。
“霍大人,何必心急?是非曲直,总要让人把话说完。江校尉既敢当堂对质,想必还有证据未呈。”
顾柔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却锐利如剑,直视霍青。
“若真有内鬼勾结匪类,残害同僚,私藏、输送军械,此乃动摇镇抚司根基、藐视朝廷法度之重罪!正好借此机会,当着执法堂诸位同僚的面,审个水落石出,以正视听!”
她的话语字字清淅,掷地有声,直接将事件性质拔高到了动摇根基、藐视朝廷的高度,更是点明“当堂对质”、“审个水落石出”,将霍青试图瞬间灭口的行为堵死。
霍青眼中厉芒一闪,与顾柔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仿佛有火星迸溅。
他缓缓收敛了外放的威压,脸色阴沉得可怕,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顾大人说的对。那就审!周禄,你有何话说?”
压力瞬间全部回到了周禄身上。他被霍青那冰冷的一瞥看得心胆俱裂,知道此刻若不能自证清白,哪怕霍青也保不住他,甚至可能被当成弃子。
“霍大人!顾大人!诸位巡使大人!”
周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声音带着哭腔。
“卑职冤枉!天大的冤枉啊!这江凡…这江凡他定是记恨卑职前些时日在内务堂言语有所冲撞,故意设局陷害!”
“卑职根本不认识什么黑风寨的人,更没见过什么军弩!这俘虏定是被他严刑拷打,屈打成招!”
他转向执法堂主位的巡使,砰砰磕头。
“呵。”
江凡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如同看跳梁小丑。
他弯腰,从俘虏怀中掏出那个钱袋和刻着“煞”字的粗糙木牌,高高举起。
“张巡使请看,此乃从这匪徒身上搜出……他还声称,周禄打着‘霍大人’的旗号,让他们放心大胆去做!”
江凡的声音如同洪钟,将俘虏的供词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尤其是最后那句“霍大人的意思”,更是清淅无比地回荡在寂静的大堂中。
“你…你胡说!血口喷人!”周禄脸色煞白,指着江凡的手指抖得更厉害了。
“我是否血口喷人,一查便知!”
江凡目光如电,逼视周禄。
“‘快马脚行’后院的疤脸脚夫何在?周校尉昨日行踪何在?军弩制式特殊,来源必有记录,敢问司内武备库或顺天府驻军,近期可有遗失?”
“若如周校尉所言,是卑职自导自演,那卑职从何处得来这军弩?又如何识得黑风寨这等远在北边黑风岭的悍匪?”
他一连串的问题如同连珠炮般轰向周禄,逻辑严密,直指内核,每一个问题都象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周禄摇摇欲坠的“清白”堡垒上。
尤其是关于军弩来源和黑风寨的质问,更是让周禄哑口无言,冷汗浸透了后背。
执法堂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在江凡、周禄、俘虏、军弩以及面色铁青的霍青和神色冰冷的顾柔之间来回扫视。
江凡带来的证据链虽然尚有环节需要查证,但其指向性已极其明确,周禄苍白的辩解在铁证和逻辑面前显得如此无力。
尤其是那句“霍大人的意思”,更是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让整个事件的性质变得无比敏感。
霍青眼神阴鸷,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压制着滔天的怒火,但这怒火是针对江凡的指证,还是针对周禄的愚蠢和可能带来的牵连,抑或是针对顾柔的步步紧逼,旁人不得而知。
执法堂的张巡使眉头紧锁,额角也渗出了细汗。
事涉军械、伏杀同僚、高层倾轧,这已不是普通的任务纠纷。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一拍惊堂木!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