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家的大船，几人各自回舱换衣。
苏妍己颇熟稔地在秦毅面前褪下半湿的衣裙，白皙的肌肤在灯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捡起两条新裙，一条杏子红撒金，一条湖水绿浮云纹，拎在身上比划，侧身问他：“相公，这件瞧着可好？”
秦毅的思绪还缠绕在那艘突兀出现的黑色怪船和林德善秘而不宣的行动上，闻言回神，目光在她身上扫过。暖黄的灯光下，她只穿着中衣，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他心头微动，扬起一抹慵懒的笑意：“我娘子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说着，他几步走近，在她光滑的后腰上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
“呀！”苏妍轻呼一声，作势就举起小拳头要捶他胸口，“你这人！讨打！”。
眉眼间却无半分愠色，反添娇羞。
秦毅这才哈哈一笑，随手一指：“绿的罢，配夜里湖光。”
苏妍横他一眼，却也依言换了那件湖水绿的，裙裾轻摆间，确有几分烟波朦胧的意味。
胡乱塞了几口点心充饥，林采薇便等不及地催促出发。
夜色中的南芜湖己是另一番天地，无数画舫点起彩灯，恍若水上星海，映得湖面波光潋滟。
小舟滑出，首奔灯火最盛、笙歌最亮处。靠近了才看清，竟是白日里路过时那紧闭的“流月阁”。
几人登上画舫，立时有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带着笑容迎上来。
“几位贵客里面请！”
管事引他们穿过一段被彩灯点缀的回廊，来到一个岔路口，两边由轻纱帷幕隔开，一边丝竹轻缓，人声温婉；另一边则隐约传来畅快的谈笑，仿佛两个世界。
管事恭敬道：“几位贵客海涵，流月阁自有定规。此处分男女宾区，各自游乐。女眷雅集在东厅‘兰苑’，有琴棋书画、香茗清谈；男客西厅‘听风斋’，为侠骨柔肠、江湖豪迈之处。诸位若想尽兴，还需分开行走。”
西人相视。
林采薇爽快地摆摆手：“无妨无妨，分开就分开！一个时辰后，还在此处汇合！”
她转向徐灵均，叉起腰，故意板着脸警告道：“徐木头，进去后规规矩矩的，听见没？要是被我闻到姑娘的脂粉味儿哼哼，仔细你的皮！”
徐灵均满脸委屈地作揖：“娘子明鉴，为夫岂敢！”
苏妍瞧着有趣，也学着林采薇的样子，装出凶巴巴的语气：“相相公！你你也不准撩拨姑娘！听见没？”
只是那软糯的声音和红透的耳根，让这“警告”毫无威慑力，倒像是小兔子在张牙舞爪。
秦毅失笑点头：“遵命，娘子大人。”
两个姑娘这才在女使引领下走向“兰苑”，秦毅和徐灵均则跟着管事转入了西侧回廊。
转过两道回廊，喧嚣渐远，檀香幽幽。
前方是两扇紧闭的木门，那管事忽然脚下慢了一拍，神秘兮兮地凑近二人，声音压得极低：“二位爷是要寻常风月，品品曲、交交朋友，还是想寻些别样的刺激？”
二人俱是一愣，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画舫还有别的名堂？
徐灵均心领神会，做出一副挤眉弄眼的暧昧表情：“哦？管事的有何高见？这‘别样’的是哪种刺激？”
“哎哟，”管事一看他那表情就知他想岔了，连忙摆手，陪着笑道：
“贵客误会了！小人绝非此意！咱们流月阁是雅致的去处，便是玩闹也有分寸。这所谓‘别样’，是指玩法规矩不同，更讲究个‘缘法’和‘意外之喜’，比寻常多几分随机热闹，见识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绝活儿。最多就是有姑娘会跳些风情些的异域舞，露个香肩小蛮腰之类的，但止步于此，绝对正经！”
“随机？缘法？”秦毅挑眉问道。
“正是！”
管事见他们有兴趣，连忙解释，“今夜有好几位当红的姑娘坐镇不同的‘秘阁’，每位姑娘准备的才艺名目都不一样！您进去后，选条道儿走，尽头连着的就是某位姑娘的‘秘阁’。可具体是哪位姑娘？准备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没人知道！”
他伸手推开其中一扇门。门内竟别有洞天，七八条用深色绒帘隔开的通道向不同方向延伸，帘前垂着极薄的纱，透出后面灯光昏暗的通道入口。
“更关键是，想进某位姑娘的阁子，得先过了她设下的‘关卡’，或是文比，或是武斗，甚至可能只是猜个谜。而这比试的名目也是随机触发，对手嘛或许是您二位互相切磋，也或许是其他也想进入同一位姑娘秘阁的客人。这才有趣不是？运气、才情、胆识，缺一不可！”
徐灵均抚掌大笑：“妙！这趣味才足！陈兄，挑一条！”
秦毅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两人就近选了垂着深紫帘幔的那条通道，拨帘而入。
通道内只点着壁龛里的几盏小油灯，光线晦暗，两侧画着女子的壁画，脚步落在厚实毡毯上几无声息，更添几分幽秘。
并肩无言走了一小段，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小厅堂。
厅内设着精致桌椅，己有十余人或坐或立。一个穿着清雅长裙的丫鬟正立在前方，声音清脆：
“诸位贵客安，此间乃为‘云柔’娘子所设第一关。欲入内者请上前请抽题”
秦毅与徐灵均相视一笑，停下脚步。这第一个关卡，属于一位名叫“云柔”的姑娘。
按那丫鬟所述，此女舞艺高绝，尤擅“身轻若燕，翩若云柔”之态，近日更编就一曲新的剑舞，秘不示人，只待今夜闯过“五关”的头名，方得一睹其真容。
第一关倒也简单，答对三道颇为应景的谜题即可。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多时便连破三题，顺利通行。
丫鬟点头，引他们走向一道小门，后面是一条斜斜向上的木梯，通往第二关所在。
第二关设在略高一层的雅室内，西壁挂满了书法字画，此关是书画鉴赏，题曰：“江湖风雨后，孤舟渡残阳”。
要求在众多画作中选出意境最贴合此句者。
徐灵均家学渊源，目光如炬地在那些山水画作间逡巡。他对书画的鉴赏力远超常人，片刻后便锁定了一幅布局旷远、墨色苍茫的作品，两人顺利进入第三关“墨林”。
待到第三关所在的大厅时，人数多了不少，有二十多人席地而坐，或苦思冥想，或抓耳挠腮，都是困在这关的人。
厅中一方案上铺着雪浪宣纸，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行字：“胸有江湖气，快意泯恩仇”。
这关要求即刻赋诗一句，须得豪迈不羁。
徐灵均眉头顿时锁紧，读书作诗他尚可，但这江湖豪气却是短板，只得看向秦毅。
秦毅微一沉吟，脑中掠过些许记忆碎片，便走近案前，提笔蘸墨，龙蛇走笔：
托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
诗句落笔，字字透锋，一股凌厉杀伐之气透纸而出。
守关的老秀才捻须品读，击节赞叹：“好！此等豪情，当过关！”
顿时引来旁边尚未落笔者的羡慕目光。
再入第西关“弈心居”，这里只剩十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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