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将简陋客栈的房间填满,唯有一支残烛在角落里苟延残喘,投下摇曳昏黄的光晕。
窗外寂寂,偶有虫鸣。从地狱重返人间的狂喜与饱食的困倦,终究敌不过长达七日地底囚困造就的昼夜颠倒。
寒气无声渗透,此时刚过凌晨,三双眼睛在昏暗中却亮得惊人,毫无睡意。
地底七日,他们分辨不了时辰,作息早己被颠倒混乱,再加上离开前特意的养精蓄锐,此刻都异常清醒。
秦毅靠在床头,半垂着眼帘。
脱离了绝境的生死重压,思绪变得纷杂:天亮后去哪?首接去府衙?是否有些莽撞了?叛乱的结局如何?徐偃先生是死是活?若府衙尚未肃清,或是仍有叛党潜伏
若是先回苏家探听风声呢?苏家苏妍还好么?还有苏老爷子自己生死不明这么多天,小团那丫头怕是眼睛都哭肿了吧?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气息在寂静中被放大。
他忽看向依偎在自己肩头的白尚秀:“尚秀,天亮之后,你是首接去府衙寻太子殿下,还是先随我回苏家暂避,再做打算?”
白尚秀迷茫地抬起头,她想说去找哥哥,想扑进亲人的怀抱诉说这场噩梦,可那念头刚升起,又被眼前这张棱角分明的脸压了下去。
一想到要就此与他分离,心头便是一阵酸涩,她张了张嘴,最终只化成一句轻飘飘的:“我听陈大哥安排。”
秦毅点了点头,仿佛早己料到这答案:“那日的叛乱,其始末缘由我们尚不明朗,府衙此刻是否安全仍是未知之数。”
他冷静的分析着:“就算林知府最终平定了叛乱,此刻也必定焦头烂额于善后和追查。贸然上门,太扎眼。稳妥起见,我们先回苏家。苏家在城中根基深些,打听消息方便,也能了解些细况。”
白尚秀的肩膀松懈,至少,她还能在他身边多待一阵子她将脸埋回他肩颈处,轻轻“嗯”了一声,贪恋着这独属于她的片刻心安。
秦毅的目光转向床外侧那道清冷的身影:“上官姑娘,你进城后可有去处?”
上官茹没有动,清冷的声音响起:“没有,但不会去苏家。”
她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与苏妍,并不相熟也不宜有牵扯,以免引起有心人注意,牵连她身份暴露。待时机合适,我自会寻个客栈落脚,不劳费心。”
秦毅颔首,不再言语。
这回答同样在预料之中,那三日是绝境下的扭曲共生,是功法催生的畸恋,如同地底暗河,终究要归于各自的海。
屋内的空气再次沉凝。
白尚秀抓紧秦毅的衣襟,他身上那份温热而令人心安的气息,此刻却刺痛着她的心。
她和他的未来,如同眼前这片黑暗,一眼望不到头。
皇室的藩篱,他为人夫的身份每一样都是天堑鸿沟。
可在地底,那份肌肤相依的炽热、唇齿纠缠的悸动,又如何能当做没发生?那不仅是救命之恩,更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身心刻下的烙印。
地底的绝望,成了所有越界的遮羞布。如今重回人世,那块布被无情扯掉,赤裸裸的现实让她既酸楚又惶恐。
她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身体又往秦毅怀里紧了紧,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份冰冷和距离感。
接着,她做了一个大胆至极的动作——她牵引着他那只宽大的手掌,缓缓探进了自己的衣衫,覆在了那片温软处,富有生命力的弹性清晰地烙印在秦毅掌心。
秦毅低头看向她。
黑暗中,少女的眸子亮得惊人,带着一丝的羞怯与倔强。他没有抽出手,地底的日子,比这更亲密无间的时刻数不胜数,早己模糊了界限。
他只是觉得有些头疼,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怎么办?亲了,摸了,甚至连最后一步都…只差那么一点点。
那时是绝望求存,无暇他顾。
可现在呢?她是公主,金枝玉叶,岂容随意轻薄?而自己,苏府赘婿的身份更是横亘在前的巨石。
亲近?是僭越,是自寻死路。
疏离?那三日经历如何抹平?这温香软玉在怀的亏欠感又如何释怀?当真是退一步深渊,进一步粉身碎骨。
白尚秀紧贴着他,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和那份无声的犹豫。
她怎会不懂?上岸后的沉默寡言,正是预见了这份无法逾越的鸿沟即将带来的分离。
此刻依偎在他怀中,那份酸涩与恐慌再次汹涌而至,几乎要将她溺毙。她终于无法再自欺欺人地维系平静。
她抬起头,凑到秦毅耳边:“陈大哥…你要了我吧…”
声音极轻,但在死寂的房间里却清晰无比。
床榻外侧,背对着他们的上官茹,身形似乎纹丝未动,连呼吸的频率都没有丝毫改变。但秦毅知道,以她六境的感知,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入了她的耳中。
秦毅心中长叹,他狠下心轻轻摇了摇头:“若当真发生此事我们之间,绝无可能再有以后。”
他的称呼也换了:“公主殿下。”
白尚秀被那冷冰冰的称谓伤到了,巨大的委屈瞬间冲垮了她。
她用力将脸埋进秦毅胸膛,声音带着哭腔:“别叫我公主我不要听你就叫我尚秀好不好?这个名字,以后就只给你一个人叫”
秦毅默然,没有纠正,也没有应承,只能无声地拍抚着她后背。
这安抚并未能平息白尚秀心头的苦涩,她突然从秦毅怀中坐起身,在他的注视下,开始脱身上的衣衫!
“尚秀!”秦毅下意识地喝止。
白尚秀却充耳不闻,三两下就将衣衫褪尽,烛光下露出一具莹白如玉的年轻胴体。
泪水还在不停滚落,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却没有停顿,反而伸手意图将他身上的衣物也一并除去!
秦毅攥住了她的手腕制止:“不行!”
白尚秀抬起头,泪水流得更凶,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哀求:“陈大哥,求求你了!我觉得…我觉得我以后再不会喜欢别人了!”
她声音哽咽:“可我知道…母后己经在为我挑选驸马了!我不想嫁给别人!你要了我吧!回去…回去肯定要验身的…我就说被漕帮贼人糟蹋了!这样…这样母后就不会再逼我嫁人,也不会…不会让你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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