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利琳还以为听错了,惊疑反问:
“谁死了?”
黄二舅眯起眼审视姐姐的反应,半支烟歪叼着,缭绕升起一片烟雾。
他没吸,只是通过模糊烟雾想看清姐姐的表情。
“宝珠,宝珠死了,黄宝珠死了。”
他不疾不徐说了三遍重要信息,让姐姐听得清楚一些。
黄利琳听到前面两个字时,就已经清清楚楚知道侄女死了:
“呵,你怀疑我?你居然怀疑我!”
她抬起手指点着自己鼻尖,冷笑连连:
“我疯了?宝珠是我侄女,亲侄女!”
黄二舅眼神里都是审视:“呵,亲侄女又如何?亲爹都能被你气死”
“老三!”黄利琳厉声呵斥弟弟。
这一声吼,整个走廊与舞蹈室都震三震,回音绕三绕。
站在门口的姐弟俩,弟弟下意识看走廊,嘴里歪叼着的烟都差点吓掉,姐姐则是急忙回头看舞蹈室里团员的反应。
结果如同黄利琳所料,正在排练的学员们一个个都停了下来,或好奇或惊疑或懵懂,纷纷扭头看过来。
黄利琳肃正了一下脸色,拉扯弟弟:“跟我来办公室。”
黄二舅到底还算有脑子,眼睛滴溜溜转,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只得点点头:
“成!”
黄利琳拿出领导的威严,朝着教室里呵斥:
“还不快练!”
穿着舞蹈服的小姑娘们,迅速整理好队形,匆匆忙忙转过身,姿势摆开。
黄利琳这才满意离开,低声呵斥弟弟:“跟上!”
黄二舅脚步开始挪动,眼睛却还停留在舞蹈室,色眯眯盯着漂亮女孩上上下下打量,心想:
黄利琳走在前面,带着弟弟回到办公室,咔嚓,关门。
“收起你那副色狼流氓的嘴脸,当心给你抓去蹲班房。”
黄利琳领导架子一上来,双手环在身前,往老板椅上一坐,后靠,双腿交叠:
“宝珠咋死的,说说。”
黄二舅遛遛达达走过来,又在掏烟盒:
“哎呦喂,您这是一丁点都不难过呀,亲侄女死了,还能这么冷血无情摆谱,呵呵,我就说吧,一定是你弄死了她。”
说完,黄二舅又把烟叼嘴里了,打火机亮出来,嘭哧,点烟。
“不是我,犯不着诓你。”黄利琳起身走到窗户边,掀开一个缝隙,让新鲜空气进来。
姚胜利在家抽烟,黄利琳没办法只能忍着,到了弟弟这里,她犯不着忍着。
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议,黄利琳能直接把弟弟打发走。
“你不也冷血无情?宝珠死了,你还能跑来我这里质问,呵,通知老大去收尸没?”
黄二舅吞云吐雾瘫在办公室三人沙发上:
“这不没来得及嘛,你猜,谁去给宝珠收尸。”
他又一次眯起眼,通过烟雾审视黄利琳。
弟弟这副模样让黄利琳心底一凛,一时间猜不透真实情况,但心知肚明肯定不是好问题。
“呵呵,我哪能猜到是谁?少卖关子,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黄利琳站在窗口向外看,灰蒙蒙黑压压的天空,虽然没在下雪,却低矮得令人难以呼吸。
莫名一股暴雪来临的前兆。
“谁给宝珠收尸”黄二舅卧在沙发上,先是自言自语,后是喷一口烟,微妙笑了笑:
“谁呢?姚、伟、杰。”
黄利琳禁不住身体晃了晃,千想万想,自己都没想到会是儿子:
“所以呢?就因为伟杰去给宝珠收尸,你就怀疑是我下黑手?”
“哈!你未免过于可笑,想法太荒唐了!”
“黄老三,今天姐就把话放这里,我不仅没对宝珠动手,也没气死爸。”
“他自己早就断了气,心电仪都拉直了,伟杰的话没听清?你能怪到我头上!”
“可真是有意思,她死了,怪我,爸寿终正寝,也敢怪我,证据呢!”
黄二舅被姐姐怼得狠狠一噎,不过,他眼神不善,仍然不信:
“呵,谁晓得呢?你这些手段,嗯?不是弄残这个,就是弄废那个,你哪个手段能上台面?”
“你!”黄利琳简直是气结,迈过头,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黄二舅说得没错,黄利琳手段也了得,偷偷摸摸干过很多不见光的事情。
“想当年,姐夫不答应帮忙,是你,塞给杨主任一个妞,帮我搞定了这个事儿。”
“即便那妞至今还是杨主任的二奶,好歹过上了衣食无忧、母凭子贵的好日子。”
“反观老子,越来越落魄,嘿!”
“可是哩,事后功劳还得算在姚胜利的头上,呵呵!”
“我的好姐姐,你这大官太太的身份,可真真是好使。”
黄二舅就跟要扣屎盆子一样,反复试探,反复拉扯。
黄利琳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顺嘴打发人:“少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去老大那里报信。”
黄二舅哼哧一笑:“老大两口子都窝囊,还重男轻女,宝珠死就死了,他们会在意?”
黄利琳悲从心中来,忍不住嗤笑:
“我们家的女人呐,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呵呵呵。”
回想自己的大半辈子,又想了想黄宝珠短暂的一生,她更是心力交瘁,有口难言。
黄二舅才不搭理她这些伤春悲秋,内心宛如牲口的他,只在乎自己利益受损与否:
“死都死了,说这些有啥用?你抓点紧,去找姚胜利,让他把我工作恢复好。”
他在姐姐大无语的表情里,满嘴威胁:
“否则,我就拿宝珠的死大做文章,呵呵~”
“放屁!”黄宝珠气到飙脏话:“放你娘嘞狗臭屁!”
黄二舅根本不生气,连回怼都没有,呸掉嘴里的烟头,一口黄牙龇出来:
“不光我那工作要恢复,黄池结婚的婚房,你们也得给我负责到底”
“你简直痴心妄想!”黄利琳走过来狠狠拍茶几:
“我告你,黄池结婚你们自己想办法,休想我再贴补娘家一分钱!”
“呵,贴补不贴补,由不得你!”
黄二舅一改先前的吊儿郎当,缓慢起身,阴鸷上翻着眼睛看人:
“你敢不给我办,呵,就把你当年那些破事儿全抖搂出来,让我想想啊,你到底送出去多少妞呢?都送给过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