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简直和蛮霸者一样高啊！”

大和使劲仰起头，发出毫不掩饰的惊叹。

随即，她伸出葱白的手指疑惑地点着下巴，问道：“奇怪，你头上怎么插着一把剑？”

“等等！重点不应该是为什么头上插着剑还能活着吗？！！”

维奥莱特感觉自己的常识受到了冲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哦，你说这个啊？”

亚亚鲁鲁闻言，抬手戳了戳那柄稳稳嵌在他眉骨上方头盔里的剑柄，淡定开口：“多亏了这顶头盔，才勉强捡回一条命呢。”

“可剑不是已经插进去了嘛！！！”

维奥莱特大声吐槽。

这种情况下，头盔到底保护了什么啊！

“唔—说得也是哦。”亚鲁鲁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仿佛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维奥莱特眼角抽搐了几下，凑到凯恩耳边，压低声音道：“眼前这个老巨人该不会是被那柄剑搞坏了脑子，变得老年痴呆了吧。这种状态，真的还能掌管艾尔巴夫吗？”

“或许，只是单纯年纪太大了吧。”

凯恩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亚鲁鲁现在可是401岁的高龄，换算成人类的寿命，相当于130多岁的老人，能象现在这样顺畅沟通已经堪称奇迹了。

这时，一旁的雷丁走上前，躬敬地向亚鲁鲁说明了凯恩一行人的来意。

“抓捕洛基吗？”

亚鲁鲁抚摸着长及地面、雪白的胡子，沉吟片刻：“那就麻烦你们了。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艾尔巴夫，确实找不出比洛基更强的战士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一丝恳切：“能否请你们尽量生擒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当年发生的那件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

“当然可以。”凯恩爽快地点了头。

他心知肚明，洛基绝对是冤枉的，只能说他实在倒楣。

唯一能证明他清白的亚鲁鲁，偏偏因头部遭受重创，失去了关于那件事的所有记忆。

顺利揽下抓捕洛基的任务后，凯恩顺势提出了来到艾尔巴夫的另一个目的。

“既然艾尔巴夫已经决定开国门，与人类国度友好交往，那么，为什么不考虑与百兽海贼团结盟呢？”

“我们的势力范围，足足占据了新世界的四分之一！与我们结盟，艾尔巴夫就等于一次性与数十个人类王国创建了友好关系！”

凯恩声音高昂，充满诱惑力地劝说道。

“结盟？！”

亚鲁鲁皱了皱眉，缓缓摇头：“我们艾尔巴夫已经决心抛弃过去的暴力行为。不会帮助百兽海贼团参与任何征战的。”

不过，他也没有把话说死，留有馀地地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能说服其他巨人自愿帮助你，我也不会以长老的身份阻拦。”

这番话的内核意思很明确：巨人战士的个人选择是他们的自由，但艾尔巴夫这个国家，不会正式与海贼团进行军事捆绑。

但凯恩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他要将整个艾尔巴夫都绑上他的战车！

“我说的结盟，并非军事同盟，而是更深层次的产业合作。”

凯恩开始勾勒他的蓝图：“据我了解，艾尔巴夫至今除了基本的生活物资，其他几乎所有工业制成品都依赖进口。而且，由于巨人独特的体型，你们几乎无法从外界获得真正合用的产品。”

“为什么不考虑自己制造呢？”

说白了，现在的艾尔巴夫仍停留在自给自足的封建时代，离第一次工业革命还差十个瓦特呢。

亚鲁鲁的眼神变得专注起来：“你可以帮我们？”

“当然。”凯恩回答得斩钉截铁，“与我合作，我可以带领你们过上现代化的生活。”

随即，他开始烙起又香又大的饼。

什么稳定明亮的电灯啦、能极大提升耕作效率的拖拉机啦、可以不分季节长久保存食物的冰箱啦——

这一刻，贾老板，雷老板都在注视着他！

凯恩发挥十二成功力，一张张繁荣美好的蓝图，听得在场的巨人们心驰神往，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就连沉稳的亚鲁鲁，也差点按捺不住当场同意的冲动。

但他终究克制住了情绪，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说道：“事关重大，我们需要时间仔细商议。”

“请便。”凯恩表现得云淡风轻，毫不着急。

亚鲁鲁回去后，自有大儒为他辩经。

他之前在和之国带东利他们游玩，可不是闲得没事做。

这一商量，就是一天。

夜幕降临，凯恩一行人在小酒馆再次聚首。

罗宾兴致勃勃地向伙伴们分享了她白天的发现。

“巨人族保存着一幅传承自空白一百年时期的古老壁画，壁画描绘了三个递进的世界。根据巨人族的古老传说，前两个世界已经相继毁灭，而我们所在的，正是第三个世界。”

她用一种吟诵史诗般的语调，缓缓念出壁画上的箴言：“太阳神跳舞并欢笑引领世界走向终结——”

凯恩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在他看来，那第三幅壁画的含义并不复杂，无非是描绘了太阳神尼卡带领着各大种族势力，共同讨伐“恶魔”伊姆。

“太阳神？不就是尼卡吗？他会毁灭世界？！”

波妮的小脸上写满了害怕，下意识地抓紧了父亲的手臂：“爸爸，尼卡不是带来自由的解放战士吗？”

大熊温柔地拍了拍女儿的小脑袋，宽厚地笑道：“别担心，波妮。这只是一个壁画故事。而且，就算末日真的来临，爸爸也一定会保护好你。”

罗宾则提出了不同的见解：“尼卡的故事在世界各地都有流传，其形象始终是正面而积极的。

她停顿了一下，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也就是天！龙！人！”

话音落下，酒馆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伙伴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无比凝重。

天龙人可是统治世界八百年的存在！

壁画上却说，所谓的太阳神会推翻他们？

就在这时，大和突然大大咧咧道：“这不就是我们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吗？”

凝重的氛围被骤然打破，众人先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恢复了平日里的轻松。

是了，他们不就在做着所谓太阳神要做的事情吗？

维奥莱特用手肘轻轻捅了捅大和，玩笑道：“说不定太阳神就是大和你呢。整天笑得这么开心，可不就是在起舞欢笑”嘛！”

“原来我就是太阳神尼卡啊！”

大和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居然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喂，别当真啊。”

众人异口同声地吐槽。

一旁的艾尼路闻言，傲慢地仰起头，不屑道：“壁画上既然没有描绘本神的身影，那这预言必定是虚假的，不值一信！”

凯恩瞥了他一眼，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不过，要说壁画跟艾尼路没关系，倒也不尽然，上面还是有月球人的身影的。

山治发现了盲点：“等等，如果那壁画真的是预言——那岂不是说，将来推翻天龙人的，不是凯恩大哥？”

凯恩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怎么，失望了？”

山治先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飞快地摇头，语气坚定：“不！画那幅壁画的人，肯定不会预言。将来能推翻天龙人的，肯定是凯恩大哥才对！”

你小子倒是自信。

凯恩失笑，他环视一圈，看着神情各异，但眼中都闪铄着无条件信任与支持的伙伴们，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所谓的预言，不过是懦弱者用来逃避现实的借口！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他放声豪迈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魄力。

“没错！！！”

“只有凯恩你才是世界之王！”

众人热血沸腾，齐声附和。

管他什么预言，管他谁才是命定的救世主，哪怕前方是万丈深渊，他们也会追随凯恩的脚步，大笑着闯过去！

就连最不服凯恩的艾尼路，都轻哼了一句：“在本神打败你之前，本神姑且听从你的调配。”

“很热闹啊。”

亚鲁鲁洪亮的声音传来。

他的身后跟着东利和布洛基两人。

因为身材过于高大，亚鲁鲁只能站在酒馆外和凯恩对话。

“凯恩，东利他们已经跟我讲述过他们在和之国的所见所闻了。”

亚鲁鲁神色郑重地开口：“我原则上同意与百兽海贼团创建友好关系，但是·——”

这个“但是”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一下。

他顿了顿，继续道：“因为没有国王的关系，散布在各处的许多巨人村落，其实并不完全听从我的号令。”

正如凯恩之前所说，艾尔巴夫仍停留在松散的封建时代。

宝树亚当上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巨人村落，他们名义上是归国王管辖，但因为巨人的暴烈性格，使得一旦国王政策不如他们心意，叛乱便是家常便饭。

当初哈拉尔德决定让艾尔巴夫抛弃暴力，不再向外劫掠的时候，就曾遭到大量村落的激烈反对乃至武装叛变。

全靠哈拉尔德强横的实力，才将叛乱强行镇压下去。

如今，凯恩也面临着同样的难题。

不是所有的巨人都向往所谓的“现代化”与“改变”。

在许多传统的巨人战士看来，真正的荣耀在于向外劫掠，以彰显强大的武力，而不是在家里种田，或者进厂打工。

“简单，那就打一架吧。”

在亚鲁鲁三人震惊的目光中，凯恩淡然一笑：“艾尔巴夫毕竟是曾经的战士之国，还有什么交流方式，能比拳头和战斗更具说服力呢？”

“这——”

亚鲁鲁的眉头深深锁紧，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尤豫。

经历了哈拉尔德的时代后，他有些不愿意再单纯依靠暴力来解决问题。

反倒是东利眼睛一亮，洪声提议道：“亚鲁鲁长老，艾尔巴夫不是有一个流传已久的古老试炼吗？我看，正符合现在的情况啊。”

“你是说——王者擂台？”

亚鲁鲁从尘封的记忆深处，翻出了这个充满铁血气息的古老词汇。

“王者擂台？那是什么？”大和的好奇心立刻被勾了起来。

“嘎叭叭叭叭——要激活那个吗？！

布洛基闻言也兴奋起来，粗声解释道：“那是艾尔巴夫不知流传了多少岁月的古老试炼！”

“每当王位空悬，需要一位新的王者来引领艾尔巴夫前进，而巨人们又为此争论不休时，这个试炼就会被激活！”

“规则很简单。国王候选人需要在神圣的擂台上，接受所有巨人战士的挑战，并且战斗到最后，屹立不倒！时限是七天七夜。七日试炼”！”

“不过，这个试炼只存在传说中，数百年来都未曾真正激活过。”

要知道，即便是拥有古代巨人族血脉的战士，想要承受全体巨人的车轮战而不倒下，也绝非易事。

闻言，凯恩一愣。

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艾尔巴夫竟然还有这么方便的传统吗？

“只是——”

布洛基顿了顿，自光落在凯恩身上，语气变得迟疑：“哪怕是传说，也从来没有过人类参与挑战的先例。”

关键时刻，亚鲁鲁反而迅速做出了决断。

“时代在变，艾尔巴夫也要顺应潮流！只要能治理好艾尔巴夫，我们又何必在意国王是不是巨人？”

这些年代为执掌国政，他比谁都清楚，他太老了。

能够维持哈拉尔德的政策，除了他个人的威望，主要靠的就是巨人们对国王的怀念。

但这份情谊还能维系多久？他不知道。

正如他曾对洛基所说的那样：国家的政治还是交给年轻人为好。

如果凯恩真能带给艾尔巴夫更好的生活，那么将统治权交给他，又有何不可？

亚鲁鲁凝视着凯恩，苍老的眼中满是郑重：“凯恩，你愿意参加这个试炼吗？这是赌上战士荣耀与性命的战斗，绝非儿戏！”

凯恩收敛了笑容，神色肃穆：“为了艾尔巴夫的未来，也为了百兽海贼团，我义不容辞！”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巨人，坦然道：“我也可以承诺，如果将来你们找到了更合适的国王人选，我愿意退位让贤。”

他没有，也不想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

建设艾尔巴夫本质上是为了利益，只是这个过程不是单方面的掠夺，而是双赢。

凯恩的坦诚与承诺，让亚鲁鲁紧绷的神情稍稍缓和。

“我这就去说服族人。”

他决定了，要连夜去说服掌管各个巨人村庄的长老们。

亚鲁鲁、东利与布洛基三人踏着夜色离开了小酒馆。

回去的路上，布洛基显得有些心事重重，脚步也不如往常那般豪迈。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才出海几年，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亚鲁鲁象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直白问道。

布洛基咬咬牙：“我们真得要让凯恩当国王吗？我、我不是说他人不好，只是怪别扭的。”

在他印象中，艾尔巴夫从未有过这种事情啊。

凯恩是他的救命恩人，让他为凯恩付出性命，他也心甘情愿。

可让一个外人当国王，甚至这个外人还不是巨人族——

“那你可就错了。”

亚鲁鲁停下脚步，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悠远的光芒：“在更古老的过去，曾有一位外族人，完成过同样的壮举。”

“什么？是谁？”

东利和布洛基同时愣住了。

他们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事情。

“那个人——名叫乔伊波伊。”

次日清晨。

第一缕阳光刚刚刺破艾尔巴夫的海雾，一声雄浑厚重、传遍全岛的号角声，骤然划破了宁静。

“恩？集结号？”

“有敌人入侵吗？”

分散在各处的巨人们听到这熟悉的战争号角，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纷纷奔向各自村庄的中心广场。

在那里，他们村庄的长老已经在此等侯。

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巨人村落的长老，都宣布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决定。

“王者擂台，激活了！”

巨人们集体呆滞，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王者擂台？

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啊。

当他们终于从记忆深处回想起来后，脸上顿时浮现出狂热激动的表情。

“是谁？谁要挑战王者擂台？”

“王座才空悬几年，这就有人按捺不住了吗？哈哈哈哈——”

“不会是海尔丁那小子吧。他可是做梦都想成为巨人之王啊！”

长老们没有卖关子，当即宣布道：“挑战者是——凯恩！”

“凯恩？那是谁？”

巨人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不太确定的巨人迟疑地说道：“好象——是个人类海贼？”

“什么？是人类吗？”

“人类也可以挑战王者擂台？”

广场上瞬间炸开了锅，声浪几乎要掀翻天空。

一些脾气火爆的巨人当场就怒吼起来，扬言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撕碎，以免他沾污了艾尔巴夫战士的至高荣耀。

“咳！咳咳！”

见讨论得差不多了，长老们重重地咳了几声，威严肃穆的目光扫过全场。

“好了，这是全体长老共同的决定！如果你们不想让一个人类成为你们的王，那就用你们的力量，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地击败他！”

长老的威严在巨人们心中不容置疑。

此话一出，关于凯恩资格的争论立刻平息了。

巨人们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们开始摩拳擦掌，眼中燃起熊熊战意，盘算着要如何把这个人类挑战者狠狠揍趴下。

不过，如果凯恩真的能击败所有巨人，站到最后——

那么，他成为艾尔巴夫的王，便是理所当然，无人有权反对。

在艾尔巴夫，绝对的实力，便是最硬的通行证。

这也是凯恩的运气。

在哈拉尔德新政策影响下的巨人小孩还没有成长起来，掌握王国话语权的，依旧是这帮崇尚战士荣耀的老一代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