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星琉真诚地说：“不是的，我不是为了得到什么才帮助你。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需要这么做。”
“你失去过重要的东西，这种感觉我能明白，因为我也失去过。或许我确实运气更好点，遇上缪叠，成为了魔法少女，但是只要你也愿意，我相信你一定也可以成为魔法少女的！”
看着那只始终停在面前的手，渡渡鸦感觉好象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有种想要发泄一切的欲望，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这一次她没有再拍开对方的手，只是低下头，声若蚊虫地说：“虚伪。”
手压着地面，渡渡鸦强撑起身体，额头还在流血就想要独自离开。
露露星琉直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力气没有大到握断骨头，但也不能被随随便便抽出去。
渡渡鸦鼻头上的皮肤皱在一起，语气不和地警告她：“松开。”
“我不要。你现在这样子很危险，至少让我带你去接受治疔。”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可是差点杀了你啊？你怎么能对我这样一个本应是仇人的人关怀至极？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用傲慢的态度看待我？！”
“我知道。”露露星琉说，“我一开始也恨过你，可是缪叠告诉我，爱是魔法少女的本质，只有心灵最纯粹的人能成为魔法少女，所以我想试着去爱我原本不该爱的人。”
爱？
这一刻，渡渡鸦眼中的露露星琉似乎与过去某个人影重叠在了一起。
曾几何时，羽也说过类似的话。
她说她成为虚拟偶象，是为了让人们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快乐，她想让那些备受孤心症折磨的人也能感受到温暖。
多像啊。
就好象是死后的羽变成露露星琉的模样回到身边。
从心底传来一个充满诱惑性的声音——握住她的手吧。
只要握住她的手，就能重新体会到被人在乎的感觉。
只要把她当做以前的羽，就没那么抗拒了。
魔鬼在耳边循循善诱，口口声称着打开那扇门之后不会堕入深渊，而是升上天堂。
渡渡鸦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动摇。
握住她吧。握住她。
但是就在想法即将落实的瞬间，渡渡鸦回想起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注射了化骨水。
一旦真的那么做，她就会死。
她已经没有那个资格去感受爱了。
露露星琉是不会放她走的，她也挣脱不了露露星琉。
最终，所有情感与话语都化作两个字：“随你。”
终于得到肯定，露露星琉那张黏连着水花的脸庞露出个笑容，“太好了，那我们走吧！”
当渡渡鸦再次回过神来，她已经躺在了一张诊所的躺椅上。
刺眼的灯光照在她的头顶，借助镜面反射，她看到自己的额头和左眼都被包扎起来，手法相当之好，完全不会感到异样。
同时还能听到不远处传来露露星琉与其他人的对话声：“老乔，渡渡鸦怎么样了？”
那陌生人回答：“头部轻微受伤，可能会有点脑震荡，但影响不大，唯一需要注意的只有眼睛可能被细菌感染，需要作进一步观察，避免手术。”
这时，渡渡鸦感觉有什么东西跳到自己身上，低头一看，发现是上次那只闯进公寓里的白色生物。
“你醒了？”它说。
渡渡鸦没有回答，她如今的心情如一潭死水，没有哪怕一点起伏。
“我本来以为我们都没机会再见面了。因为你的事，露露星琉可是求了我好久我都没答应。”
“求你？求你什么。”
“那当然是让你成为魔法少女啊。”
另一边的露露星琉听到这边传来动静，也发现渡渡鸦已经醒来，于是赶忙小跑过来问：“你怎么样了？会不会觉得头晕？”
面对她的再一次关心，渡渡鸦偏过头去，不想搭理她。
“她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复杂，就让她独自待一会吧，露露星琉。”缪叠从椅子上跳下来向外面走去。
虽然很担心，但露露星琉也知道再这样纠缠下去不好，于是跟着缪叠离开了房间。
房间中只剩下坐在电视机前看节目的老乔。
渡渡鸦想试着从椅子上起身，可老乔却象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开口：“你受伤的地方可不止脑袋，最好别乱动。”
闻言，她不再闹腾。
老乔接着说下去：“我化验了你的血液，在里面发现了化骨水的纳米标靶，这玩意通常是清道夫拿来处理尸体或是黑帮用来惩罚背叛者的。”
“我不知道你和血肢帮有什么仇，但我可以提醒你的是，只要不释放正向性高频信号，也就是情绪太过激动，里面的酶原就不会激活转化成逆向水解酶，你也就不会有事。”
渡渡鸦当然知道这些，都是罗枷亲口说给她听的。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有没有办法去除化骨水。遗撼的是，没有正常办法，除非你愿意将意识上载到神经网络，从此以电子幽灵的身份活下去，否则你只有死路一条。”
老乔的话掐灭了渡渡鸦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的火种。
让她变成虚拟网络的孤魂野鬼？
她宁愿死也不那么做。
所谓奇迹终究还是不存在，更不会眷顾她。
“好好休息吧，享受你最后的时光，记得把钱花完，要不然总会有人惦记你账户上的财产。”
“还有，这事我没和别人说，包括露露星琉。”
说完后老乔不再发言，安静的房间内只能听到电视机上载来其他城市的新闻播报声。
渡渡鸦瘫在椅子上，手背盖住眼睛，同样遮住了太过刺眼的光芒。
她大概，不能成为星星了吧。
诊所外，椅子上的露露星琉坐立不安，只有抱着缪叠软糯的身体才能让她感到安心。
她不死心地问道：“缪叠，真的不能让渡渡鸦也成为魔法少女吗？”
一边享受露露星琉的抚摸，缪叠一边回答：“不行的，她不适合成为魔法少女，这份力量只有象你这种人才能承受，一旦被其他人获得，说不定反而会被用在作恶上。”
“可渡渡鸦她……应该不会那么做吧。”
“别忘了哦，不久前她还想要你的命呢。”
“我知道……”露露星琉的声音低了下去。
事实胜过雄辩，渡渡鸦可能真的没有那个资格成为魔法少女。
但不久前她那深陷绝望的情形依然回荡在露露星琉脑海中，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