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神乐街下。
理世放下手中的机械零件，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抬起头，便看到露露星琉正望着店外的街道发呆。
水声滴滴答答，象是被催着向前走的时钟，听得人心中有股莫名烦躁的情绪。
起身来到她身旁坐下，理世问她：“在想什么？”
露露星琉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听到声音。
直到理世第二次开口，她才反应过来。
“我在想渡渡鸦的事。”
“渡渡鸦…我记得新闻里说她好象死了，不过那应该是假新闻吧。”
“缪叠说那是事务所抛出的烟雾弹，为了让渡渡鸦能合理使用我的虚拟形象。”
“这个理由倒说得过去。”理世沉声说道。
只不过露露星琉没有接过话茬，她的眼神依然迷离，仿佛生活陷入瓶颈，又好象诺亚的汽车引擎生了锈。
理世并不擅长这种话题，更不擅长开导人。
但露露星琉这星期以来帮了神乐街居民很多忙，不说点什么就太不厚道了。
“我记得是渡渡鸦委托了血肢帮的人绑架你吧？”
“恩。”露露星琉心不在焉地答道，两只手始终没有离开怀里的白色小毛球。
“如果换做是我，我很可能不会对一个想要自己命的家伙伸出援手，你是因为什么才帮她？”
“因为…我是魔法少女。”
“你总是说自己是魔法少女，所以才会那么义无反顾地帮助他人。那假如你不是魔法少女，你还会不会那么做？”
“有能力的话，我会尽己所能帮助能帮助的人。”
“那就对了。你帮助他人并不是出于身份，而是想帮助他人的想法，无非就是能力大小影响到能帮助的范围。”
尽管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鼓励，但露露星琉听完后内心还是好受了些。
“谢谢。”
“不客气。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她的事。”
“我希望渡渡鸦能振作起来，就算她还讨厌我也没关系。”
“这方面我就不太懂了，有时间的话去问问诺亚吧，他最擅长讲大道理了。”
诺亚总给露露星琉一种很忙的状态。
他似乎有什么事，但从来不跟别人说，至少露露星琉就从没听他提起过火蛾以外的事。
哪怕现在外面正在下雨，他也不在万事屋，说不定都不在神乐街。
而和他同行的闪亮，露露星琉只在这星期见过她一次，完全称得上神出鬼没。
“你知道他人在哪吗？”露露星琉问。
理世作为火蛾的成员之一，按理来说很可能知道诺亚在哪，关键就在于他愿不愿意说。
想了想，理世将手指向外边的天空。
“他在天上？”露露星琉还以为理世想表达这个意思。
但他却否认了这一答案：“不，天空只是我们要追逐的目标，而诺亚他正在为这个目标努力拼搏着。露露星琉，你见过天幕之外，真实的天空是什么样吗？”
“见过。”露露星琉说，当初从血肢帮的老巢离开后，她就见到过头顶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谁将全世界的灰尘都吹到了上面。
“你见到的只是天幕之外的又一层虚假的天空，我曾听诺亚说到过，三百年前的天空是非常清澈、湛蓝与美丽的，有白色的飞鸟与云朵，人们可以乘坐飞机肆意翱翔于其中，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像只宠物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真的吗？那岂不是和缪叠的颜色一模一样。”
一提到缪叠，两人将视线放到它身上，看起来十分慵懒惬意。
听两人不说话，它抬起头，就发现自己被两人盯着，“看我干嘛。”
“缪叠你是从其他文明来的，还知道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历史，那肯定也知道理世说的是不是真的吧。”
面对露露星琉期待地询问，缪叠总觉得只要再说个不字就能害她哭出来。
要那么做吗？
恶趣味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它最终还是选择了如实相告：“差不多吧。”
这下不仅是露露星琉感到高兴，就连理世也很激动。
因为缪叠这么说，就意味着诺亚乃至火蛾所追求的一切都是正确有意义的，并不是什么空泛的幻想。
或许是过于高兴，亦或是觉得露露星琉能明白这种感受，理世决定稍微向她透露些火蛾的真相，他说：“其实，我们表面虽然只是驻扎在神乐街，保护这里的居民免受黑帮压迫，但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与公司作斗争。”
“真的吗？哪个公司？”露露星琉之前还在疑惑诺亚该怎么推翻公司制定的社会规则，原来是直接与公司抗争吗。
“心智矩阵，镜城唯一的公司，也是第四都市圈唯一的大公司。”
与复数二级城和三级城不同，镜城是第四都市圈仅有的一级城，只有身份最高贵的人才有资格入驻，光有钱还不够。
而心智矩阵作为第四都市圈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是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添加的公司，难度之大可想而知。
“可这里是不夜城，心智矩阵并没有设立子公司吧？”
诺亚点头肯定，他解释说：“没有子公司，但有傀儡公司，毕竟心智矩阵不可能真的放任不夜城不管，到时候被其他公司发展起来，说不定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那个傀儡公司叫什么？”
“情感数组科技有限公司。”
听到关键词，缪叠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这不就它之前入职的公司吗？没想到竟然和心智矩阵有一腿。
不过入职的只是最低级的岗位，是利用完就抛弃的耗材。
露露星琉接着问：“你们具体做什么？”
理世平静地回应：“杀人放火，窃取情报，绑架高管，贿赂政客，我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
好吧，露露星琉算是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抗拒添加火蛾了。
原来是未来的自己在警示现在的自己，这些事她一件都做不出来。
就算要做，那也是迫于无奈才会做。
“那诺亚现在是在执行任务吗？”
“恩，他和闪亮一直在试图获取漫游者子机的具体信息。”
“漫游者子机？”
“漫游者是心智矩阵制造的超级ai，每个城市都有它的一个子机，负责统筹管理运行天幕设备的方方面面，以及监视其他公司的一举一动。”
“你们想对它下手？为什么？”
“为了实现我们一直以来的目标，突破大公司的封锁，解脱所有受压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