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十指据点。
桌子后,是一片黑暗—灯光无法照亮的地方。
衬衫男强装镇定地说:“————我向你保证,我们真的尽力了。
在他说话间,身上的手指纹身再次暴露在空气间。
黑暗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说:“当然,我肯定知道你尽全力了————但也真是可惜,如果你成功了,我本来只想从你手上切掉两根手指的。”
“拜托,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衬衫男颤斗着举起右手—一他的无名指已经被人切掉了,现在只剩下四根,“让我现在就把它们带给你,求你,我可以的————"
在他说话间,一只手伸了过来,以不容置疑的力度将他的手臂扯了过来。
在这个地方,他们的手指拥有着别人难以想象的力量,这也是衬衫男之前几乎枪枪暴击夜魔侠的依据。
为此,他付出了一根手指的代价,但在当时,这是一份奖赏。
可现在,切除手指成了一份惩罚————他将永远地失去他的双手。
衬衫男更慌了,他使劲想拽回自己的手,然后说:“一手,别这样。”
被称为一手的是个光头,他的两只手臂全都被机械所替代,因此力气也大得惊人,衬衫男很快就被他钳制住。
一手抓着一把刀,不断地比划着名衬衫男的手指,闻言面露抱歉地说:“很抱歉我的朋友,这是十指的命令。”
在他们的另一边,一个同样撞上了机械手的浪人看向桌后,问道:“那那个大嘴巴李怎么办?他打算出庭作证。”
“我本来希望能避免公开高调行事的,不过既然都这样了,我们完全可以将计就计,”黑暗里,十指的声音越发冷冽,“杀了比利,就在法庭上解决掉他,借这次机会告诉所有人—我们是不可侵犯的。”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噢,对,鉴于你到时候正好会在场,塞缪尔————”
随着这个名字被念出,甬道两侧的蜡烛全都自燃了起来,总算将桌后十指的脸照了出来。
“————顺便把律师也干掉。”他说。
衬衫男惊恐地看向这位传说中的十指。
这位庇护之手的首领一身唐装,头发梳成一束,双手放在桌面上,随着光线逐渐明朗,被带走的衬衫男隔着门缝,最后只能隐约看到十指的每只手上,都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手指。
他甚至没有勇气去细数那只手上有多少根手指。
门扉被合上之后,十指的身后缓缓浮现出另一道健壮的身影。
他双手握拳,低声说:“没问题,老大————包在我身上。”
说话间,他扯了扯身上的夹克衫,露出里面的t恤,那上面印着一位红唇美人o
事务所这边,听马特讲完了前因后果后,奥古斯特久久没有说话。
马特原以为他是在消化这些情报,于是礼貌地等待了好一会,但当时间过去了足足三分钟之后,他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家伙的呼吸频率以及心跳频率依然没有任何变化,但就是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马特有些不安,他习惯性地握紧盲杖,才问道:“怎么了吗?”
“啊?噢,没什么,”奥古斯特回过神来,若有所思地打量他的脸一尤其是下巴的位置,才慢慢说道,“您有兄弟吗?”
马特愣了一下才说:“没有,这和案子有什么关联吗?”
“哦,没有,”奥古斯特收回视线,“就是总觉得您有点眼熟,好象在哪见过。”
在哪见过呢————
奥古斯特可以肯定自己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叫马特·默多克的律师。
但在刚刚看到此人的第一眼,脑子就在疯狂地朝他发出警报—他绝对见过这个人。
而且还是最近。
奥古斯特摸着下巴,琢磨了好一会。
想到这里,他看着马特茫然中带着几分警剔的表情,忽然灵光一闪。
“你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马特疑惑地问道。
奥古斯特瞥了一眼门框后一闪而过的影子,又思考了一下如果对方动手,自己挣脱的可能性,最后还是把未尽之语咽了下去。
队友,都是队友,没必要闹成这样。
“不,没什么,”他忍辱负重地说,“现在我们聊聊这个案子吧————我能做什么?”
整件事里,夜魔侠负责解决十指派出来的人,马特负责解决和庇护之手的官司,这么看来,好象毫无他的用武之地啊?
另外—
“比利在哪?”奥古斯特问,“他是安全的吗?”
马特摩挲着盲杖,说道:“安全————他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比弗吉家更戒严。
“您听说过莱恩吗?就是霍华德的那个好兄弟。李是跟着霍华德混的,”他好奇地问道,“但我发现,他对莱恩的了解居然比霍华德还要多?”
马特露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微笑说:“你以为比利为什么会被十指的人追杀?
就是因为他的触手太多了————这些年来,他结交了不少朋友,而这些朋友全都成为了他的耳目,随时都能为他提供情报。”
说完,又补充说:“这也是他能在多个帮派之间辗转,却还安然无恙的原因————只不过这次,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奥古斯特点点头说:“我能见见他吗?”
马特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这正是我想请你帮忙的原因,我手头还有一桩与爱尔兰人有关的案子需要走访,现在实在抽不开身。”他说,“夜魔侠说你需要比利为你提供线索,我可以让你们见面,但作为交换,我想请您顺便撬开他的嘴巴————”
奥古斯特接道:“让他出庭作证?”
“让他出庭作证。”马特点点头。
“没问题,”奥古斯特笑了笑说,“您和我想象的不一样。”
“想象终究只是想象,”马特知道他的意思,“单纯的好人在地狱厨房可没法生存。”
他的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弗吉和佩吉的惊呼声说:“嘿,我们居然还有一盒速溶咖啡————你们有人想喝咖啡的吗?”
奥古斯特扭头看向马特,没有说话。
“————”马特沉默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说,“他们除外。”
随即扬声说道:“一杯,给我们的客人,我一会要出外勤!”
弗吉同样扬声说道:“谢天谢地,多一包我们三个人能喝一天呢!”
奥古斯特顿时汗颜,连声说:“不了不了,我不喝,我比较喜欢喝茶。”
“我们没有茶!”佩吉高声说,“如果哪天有人上门委托带了茶叶的话,我会给你留着的!————噢,小可爱,你也想喝咖啡吗?浣熊能喝咖啡吗?弗吉,快查一下!”
奥古斯特扭头一看,教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隔壁房间去了,中间的大门大敞着。
马特捂着脸。
奥古斯特没忍住笑了下,同样回以高声说:“没问题,我记着了。”
他撑着手杖站起来说:“比利现在在哪呢?我想我做好准备和他谈谈了一不过我不太擅长审问之类的,建议不要对此抱太大期望。”
马特点点头,低声念出了一串地址,很快就拄着盲杖离开了事务所。
奥古斯特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身后,那个叫弗吉的男人靠在门框上,同样盯着马特的背影看了一会,才咬牙切齿地说:“这家伙又不打招呼就走了————居然把客人丢下!”
奥古斯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马特对这两位同事的说法是客人上门。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和教父进门之后,对方又是倒水又是拿吃的。
不过————
奥古斯特好奇地看着他说:“两位认识很久了吗?”
弗吉顿了一下才说:“不算很久,我就是看这家伙可怜,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他没有说清楚错哪儿了,只是自顾自的长吁短叹。
怎么看,都象是对事务所经营不善,以及合伙人不靠谱的感慨。
但如果顺着他猜测的马特的身份来看,就明显感觉到弗吉的话意有所指了。
奥古斯特微微笑了笑,收回视线,站了起来说:“感谢你们的招待,我想我该走了。”
“走了?”弗吉一愣,“你们已经敲定案子什么的了吗?”
“没错,”奥古斯特笑了笑说,“现在我得先回去准备委托费了。
看着奥古斯特离开的背影,弗吉皱着眉思考了好一会。
佩吉问:“你在想什么?”
“总觉得哪里不对————”弗吉说,“这家伙说的怎么是委托费,而不是律师费?”
佩吉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说:“你想太多了吧?又不是第一次有人说委托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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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恍然点点头说:“也对。”
说完,两人关上事务所的门,将屋外的燥热,与暗处的窥探,一齐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