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
是真的?
郑世玉不信邪,已然翻落在床边,脚踩着青砖地面,她按照梦中修行的琼明玉女心经的心法运转,被功法称之为灵力的一道仿佛清泉一般的能量在体内流过,随着意念蕴藏在脚底。
脚尖轻点地面。
如梦中一样,整个人便像蝴蝶一般飞了起来,蹁跹如花雨,来到了房梁之上。
郑世玉坐在房梁上,双脚在房梁晃悠,她探头往下望去,地面距离她有一丈多高。
那一刻,她面色惨白。
又惊又喜。
梦中的功法是真的,也就是说梦境是真的,自己的确被一个自称琼苑宫主人的仙人传授了功法,如果说,对方说的都是真的话,难不成自己真的是她的传人,在凡间历劫。
喜的是,她终于成为了修行者,到时候薛玉良若是遇到了麻烦,她也就不再是累赘,能够助当家的一臂之力,至不济,也能护着女儿,不让他分心牵挂。
惊的是,如果梦中仙人是真的?
这个仙人是什么来历呢?
仙,还是魔?
在民间的各种志怪小说或者说书人的故事里面,仙和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在皇朝气运之外的修行方式都是异端啊!
自己就是异端?
毕竟,自己当不了官,也就没办法走正统路线修行,又不是世家门阀的大小姐出身,没有专门的修炼途径,梦中传法,听起来怎么那么邪门啊!
自己这样修炼,会不会是魔道,害了当家的?
梦里面,那个女仙人说了,传法之事需得秘而不宣,哪怕亲近丈夫,如女儿,都不得吐露一字。
自己是不是要听令从事呢?
仙人呢!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
咦?
我要怎么下去呢?
低头望着地面,郑世玉有点心慌,貌似自己有点恐高,跳到这么高的房梁,咋下去?
走到一侧,顺着墙壁的廊柱往下爬?
咬了咬牙,郑世玉再次运转功法,灵力激荡,身如浮萍,轻飘飘地飘了下来,脚尖落地,没有丝毫的反震,就好比一枚落叶掉落在地,漾不起半点灰尘。
说还是不说?
郑世玉有些苦恼。
薛玉良一家三口住在后院,也有专门的饭厅。
不过,他们吃饭都会在薛小婉居住的绣楼的院子内,偶尔也会在荷花池的八角亭里面,后者风景更好,当然,天气恶劣的话,就会改在专门的饭厅。
今天的早饭,他们是在荷花池外的八角亭享用。
和那些大户人家不同,薛家是新晋的豪族,主家没有几个人,没有那么多规矩,吃饭的时候,不需要下人们在一旁侍候,下人们把饭菜端来之后,也就回到偏院去吃饭。
过段时间来收拾便是。
早饭丰富,但是不是奢华,薛家现在还没有家训,不过,他们是苦日子过来的,一切以实用为主,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同时,也最不喜欢浪费。
一切以适度为主。
下人们也懂得规矩,至少,现在是懂规矩的,没人敢造次,毕竟,主家是官,一言就可以决定他们生死,现在,只是守一些必要的规矩而已,其实挺好的。
当下人的,其实最怕主家喜怒无常。
早餐有肉粥,以及白面馍馍,薛玉良是修炼者,吃得比较多,所以,白面馍馍有一筲箕,肉粥有一大盆。
和平时不同,今天郑世玉也吃得多。
不知怎地,肚子就像无底洞一样,吃太多都没有问题,但是,不吃貌似也没事。
“怎么了?”
薛玉良放下筷子,笑着望着对面的郑世玉。
今天吃饭的时候,郑世玉有些坐立不安,时常抬起头来望着薛玉良,当薛玉良回望的时候,她又低下头,欲言又止,如此,重复了好几次。
一看就知道有心事。
当然,薛玉良知道郑世玉的心事是什么。
五百多年后,的确有一个琼苑宫,宗门内只有坤修,隶属道门一脉。
不过,那个世界的琼苑宫主人此时还没有出生。
前段时间,薛玉良通过每日机缘去过好几次琼苑宫,最终,获得了以琼明玉女心经为根基的一些修炼法门,如此,才有昨晚的梦中传法。
所谓入梦。
其实,是薛玉良把郑世玉拉入了道门灵山,在道门灵山内让她修行。
为了让郑世玉能够顺利修行,薛玉良做了很多事情。
他将储灵戒内的灵石融入道门灵山,布置了一个来自琼苑宫的聚灵法阵。
如此,在法阵内,郑世玉才能修炼。
方才能够在一夜之间入门。
此时的她,在五百多年后,也就是练气境第一层的修为。
这个练气境和大齐帝国的练气境武师不是一回事,在后世,不管是道门魔门甚至佛门,修炼都是一体的,并不分武道和术法,而是彼此兼修,只有到了高层境界的时候,方才有分别。
道门修炼元神,佛门以身为佛,魔门则融合天魔
总之,能够一夜入门,除了修炼资质,以及非常契合自己的功法之外,资源也很重要。
就算是在五百多年后,像郑世玉一样以一座灵山为资源修炼,也只有极少数绝世天才在绝世大宗门中才能享用。
薛玉良把郑世玉拉入灵山,幻化为琼苑宫主人传法,他故意告诫郑世玉,让她不能泄露秘密,不能泄露一分一毫,若是有差错,师徒缘尽。
也就是说,郑世玉若是不隐藏这个秘密。
以后,她就再不能进入这里,再也无法修炼。
薛玉良为什么要这样说?
并非心存考验。
郑世玉常年在家带娃,少有和他人接触,本质上,是一个心思单纯的人。
以她的环境,能够修炼?
若是暴露于他人面前,难免也就会引起关注,会给薛玉良一家带来一些麻烦。
提前这样说,她也就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连丈夫和女儿都不能告诉,自然不可能告诉其他人,也就会慎之又慎。
只要她小心,就不会出问题。
因为薛玉良幻化的琼苑宫主人告诉她,平时不用在现实世界修炼,她只会拉她入梦,在梦中修行。
现在看来,郑世玉无法守口如瓶。
她没办法对薛玉良隐藏秘密。
“当家的,我有话要说”
当吃过饭,薛玉良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郑世玉不再犹豫,她抓住了薛玉良的手,让他继续坐下。
“什么事?”
“你要给女儿生一个弟弟?”
薛玉良笑着说道。
这自然是一个笑话,女儿是那样的状况,他们一开始就商量好了,不会再生孩子,害怕感情分给了另一个孩子,让女儿感到了背叛。
现在,女儿有所好转,那个决定仍然没有变。
“当家的,别打岔,我这是正事!”
郑世玉嗔了他一句。
“好,我认真听!”
薛玉良坐了下来。
此时,八角亭内只有他们两人,女儿回到了绣楼,两个小丫鬟带着她,教她针线活。
“当家的,我开始修炼了!”
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郑世玉说道。
“你怎么会修炼?”
“我带回来的那些功法,不是不适合你么?”
薛玉良演技可拿奥斯卡,脸上浮现出来的不解非常的精确,多一分略显浮夸,少一分又不够诚恳。
“你看”
郑世玉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闲人。
于是,她运转琼明玉女心经,朝着荷花池飞了出去,脚尖在水面上一点,一丝涟漪都不曾荡漾,整个人又飞了起来,在瞪圆了双眼的薛玉良面前飞回了八角亭坐下。
“你”
薛玉良一脸愕然。
他张大嘴,一时间合不拢,很是惊异。
“你一直在家,你从哪儿学来的?”
深吸一口气,薛玉良忍不住问道。
“我”
郑世玉张开嘴,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
“等一下!”
薛玉良伸出手,手指按着郑世玉的嘴唇,他盯着郑世玉,目光深邃,极其真诚。
“世玉,你是不是有难言之隐?”
“传授你功法那位高人,是不是告诉你,不要将她的来历告诉任何人,甚至,不要将你修炼这事告诉别人?”
“你不用回答,是的话,就点点头!”
说罢,薛玉良松开手指。
迟疑片刻,郑世玉点点头。
“好!”
薛玉良望着郑世玉。
“世玉,你不要说了,此事就此作罢,我就当不知道你在修炼,以后,你也不要在外人面前显露,以后,你那个师父说什么,你就听什么,除非你觉得不妥,这才和我商量”
“如此,可好?”
薛玉良说道。
“嗯!”
郑世玉双眼含泪,用力点点头。
如此善解人意的夫君,夫复何求!
薛玉良笑着握着郑世玉的手,轻轻拍了拍,然后,又把害羞的她拉到了自己怀里抱了抱。
“你能修炼挺好的,这样的话,就不会昨晚那样输得惨了”
“当家的!”
郑世玉面色潮红,又惊又嗔。
她轻轻一挣,离开了薛玉良的怀抱。
“那,我走了?”
薛玉良笑着和她挥了挥手,转过身,往中庭走去。
郑世玉目送他离开,心中就像是流淌着甜蜜的泉水,一早起来的压力和负担悉数消散。
薛玉良离开了院子。
心中有些愧疚。
郑世玉对他没有秘密,他却不能将自己的秘密悉数告知。
“哎!”
叹了叹气,薛玉良揉了揉脸。
没办法,自己的秘密太过惊悚,不管是每日机缘,还是前世记忆,哪怕是道门灵山,凤凰飞剑,都只能藏在自己心中,不可能让郑世玉知道。
对她其实也是好事!
她若是知道,承担不了这压力,也就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轻松快乐。
男人负重前行,不就是想让亲人平安喜乐么?
薛玉良来到了中庭,管家孙富快步朝他走来。
薛玉良已经收起了笑容,他正色问道。“什么事?”
孙富朝薛玉良躬身行了一个礼,这才说道:“老爷,外面来了两个人,说是来自老爷的老家薛家庄,说是有事来求老爷,小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没让进屋,这时候,还在耳房那里。”
“嗯?”
薛玉良皱起了眉头。
薛玉良不是从石头蹦出来的,自然有爹有娘,他的父亲薛山不是赤水县本地人。
他们居住在赤水河上游,靠近丹霞山的一座小镇,类似九连镇这样的一个地方。
只不过,薛家并不住在镇子上,而是在距离镇子有几十里的一个小山庄。
那里名叫桃花村。
因为附近有一座桃山,栽种着许多桃树,结的水蜜桃是当地一绝,大部分是又甜又蜜的普通水蜜桃,偶尔,也会出现一些变异,成为携带灵机的灵果。
这座桃山是乌家所有。
乌家是镇上的大户,在镇上也有家产和商铺,但是,最大的产业还是那一座桃山。
薛家和郑家世世代代都是乌家的佣工,他们住在桃花村,为乌家打理那一座桃山,为此换来微薄的工钱养家糊口。
这两家世世代代都是这样过。
最后,除了薛山和郑雄这两个年轻好胜的年轻人,他们不愿意一辈子在乌家面前伏低做小,于是,就离家出走,来到了县城闯荡,也都闯出了一番事业。
当然,薛山死得早,薛玉良家道中落。
不过,薛家的人若是来到了赤水县城办事,薛玉良都会鼎力相助,虽然,作为一个白役,他能帮的不多,同时,在女儿生病缺钱的时候,他也在薛家借了一些钱。
当然,这些钱已经托人连本带利地还了回去。
当他真正有了官职之后,薛家的人却很少前来县城,或许是担心人若是富贵了会嫌弃穷亲戚吧?
“请他们进来”
薛玉良说道。
之后,他又改变了主意。
“还是我亲自去引他们进来吧!”
说罢,薛玉良朝大门走去。
就凭女儿生病,薛家的那些人集资借钱给他,他薛玉良就不可能忘本。
来到大门口,他瞧见了两个人。
都是以前来过县城的熟人,一个是四十几岁的幺叔,一个是堂弟薛蛮子。
“三叔,蛮子,你们怎么来了?”
薛玉良笑着打着招呼。
突然间,薛家的三叔跪倒在他面前,一脸惊惶地说道。
“大郎啊,救救我们,救救薛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