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人类三西岁幼童大小的生灵。
有着一头如海藻般墨绿微卷的长发,肌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隐隐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双耳尖俏,如同传说中的精灵。
自纤细的腰肢以下,再非是人类孩童应有的双腿,取而代之的,是一条覆盖着细密鳞片的鱼尾。
那鳞片在晨曦洒落的微光下,每一片都似流转着虹彩。
此刻,这条本该在海渊中自由自在的小生灵却只能无力地拍打身下粗糙的麻布,鳞片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她小脸上布满干涸的泪痕,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瞳仁如同纯净海水般蔚蓝,此时却盈满了极度的恐惧无助。
望着突然出现的陈源,她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努力向后蜷缩,试图将自己藏进岩石的阴影里,却因体内迷药还未完全消退显得那般虚弱无力。
这就是鲛人?!
陈源纵然心志坚定,两世为人,此刻亲眼见到这梦幻般的生灵,心中也不由掀起波澜。
他压下翻腾的心绪,知道此刻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惊吓到这个饱受折磨的小生命。
他缓缓蹲下,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声音放得轻缓:“别怕,小家伙,我不是坏人,你看,抓你的那些恶人,己经被我打倒了。
他伸手指了指旁边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赤水盗,“你现在安全了,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他尝试着伸出手,动作缓慢,确保每个意图都明明白白,示意自己毫无恶意。
他的只是要解开她身上捆绑着的绳索,这绳索浸了海水,粗糙无比,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刺目的红痕。
小鲛人依旧恐惧地瑟缩着,蔚蓝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陈源的手指。
她呼吸急促,小小的胸膛起伏不定,似乎在分辨他话语中的真伪。
当冰凉的指尖终于触碰到绳索,然后解开第一个死结时,小鲛人浑身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
陈源立刻停下动作,只是用平静的看着她,耐心等待。
过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更激烈的反应,他才继续动作,尽量不牵扯到她的伤口。
当最后一根绳索从她身上脱落时,她并没有像陈源预想中那样立刻挣扎逃跑,只是猛地将那条流光溢彩的鱼尾紧紧蜷缩起来,双臂环抱住自己微凉的身体,仿佛这样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之前压抑的低泣终于再也忍不住,变成了委屈至极的哽咽,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她眼中滚落,顺着脸颊滑下,发出清晰的“啪嗒”声,在寂静的晨雾中回荡。
陈源心中稍安,知道这灵性非凡的生物,至少初步判断出自己并无恶意。
陈源没有急于审问那两个赤水盗喽啰。
当务之急是确认小鲛人的身体状况,他再次靠近,动作比之前更加轻柔。
还好,除了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和迷药造成的虚弱外,她身上主要是绳索造成的勒伤,并不算严重,只是鳞片脱落了些,看着令人心疼。
他略一沉吟,从贴身的蠃鱼秘囊中取出一个水囊,里面是干净的清水,又拿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之前买的甜米糕,原本是准备带给小鲤的零嘴。
他先将水囊的塞子拔开,递到小鲛人面前,让她能闻到清水的气息,然后又将米糕掰下一小块,放在干净的叶片上,推到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小鲛人依旧十分警惕,蔚蓝的大眼睛像受惊的小鹿,紧紧盯着陈源和水囊、食物,身体向后缩了缩。
但米糕那温和的甜香,对她似乎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她的喉咙微微动了动,小小的鼻子也不自觉地嗅了嗅。
她犹豫了很长时间,目光在陈源平静的脸上和食物之间来回逡巡,最终,生存的本能和饥饿战胜了恐惧。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小手,飞快地抓过那一小块米糕,又迅速缩回安全距离,然后才小口小口地啃噬起来。
她的吃相带着一种天生的优雅,但速度却不慢,显然是饿极了。
看着她像一只小心翼翼储藏食物的小动物般进食,陈源也放心不少。
陈源保持着距离,不去惊扰她。
待小鲛人将那一小块米糕吃完,意犹未尽地舔着指尖上的碎屑,怯生生地看向剩下的米糕和水囊。
陈源用尽量温和清晰的语调尝试沟通:“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你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他一边说,一边辅以简单的手势。
小鲛人抬头,望着陈源,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她似乎在努力理解这陌生的语言。
过了一会儿,她张了张嘴,发出几个空灵婉转的音节,完全不属于陈源所知的任何人类语言体系。
她见陈源面露困惑,似乎没有听懂,有些着急地用手比划起来。
先是指向远方雾气茫茫的大海深处,又指了指自己,双手合十贴在脸颊边做了一个安睡的姿势。
最后再次做出被捆绑、挣扎、哭泣的动作,小脸上充满了委屈和后怕。
陈源明白了,她暂时无法用人类语言交流,但灵智颇高,能够通过动作和情绪表达基本意思。
她来自大海深处,原本安宁地生活,是被这些坏人强行抓来的。
“别怕,我会想办法帮你。”陈源再次安抚道,他指了指地上昏迷的两人,“等我问问这些坏人,弄清楚情况,想办法送你回家,回海里去。”
他特意放慢了“回家”和“海”两个词的发音,并辅以对应的手势。
小鲛人似乎对这两个词格外敏感,眼中瞬间迸发出希冀的光彩。
她急切地点着头,看向陈源的目光中,那信任明显又增加了几分。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扫过地上那两个如同死狗般的赤水盗喽啰,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活口有了,关键证物也救下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置他们,以及如何好好利用这意外获得的重要情报。
他提起那个修为稍高的刀疤脸,将其拖到远离篝火的一块巨大礁石后面。
然后,并指如剑,蕴含一丝易筋境的精纯暗劲,在其身上连点数下。
“呃嗬”刀疤脸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呻吟声,悠悠转醒。
先是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手腕处钻心的剧痛和被紧紧捆绑的束缚感瞬间将他拉回现实,他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脸上习惯性地露出凶悍暴戾之色:“谁?!他妈的哪个不开眼的敢动老子?知道老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