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国瞅着陆宁一溜烟消失在巷子口，心里还犯嘀咕呢：这小子，跑那么快，难不成有啥新发现？
刚才说啥分头行动，那纯粹是陆宁瞎掰的借口。
他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肯定没结果的事情上。
拿着诺基亚，熟练地翻开通讯录，陆宁找到了一个闭着眼睛都能拨出去的号码——方远。
电话“嘟嘟”响了几声，那头立马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大嗓门：“喂？！
谁啊？
没看本少爷正忙着嘛！”
陆宁一听这调调就乐了，这家伙，还是那个德行。
“远子，我，陆宁。”
电话那头立马没声了，过了两秒，爆发出更大的音量：“我靠！
陆宁？
你小子真滚回来了？
啥时候的事儿啊？
也不提前吱一声，哥们好给你摆一桌接风啊！”
这位就是方远，陆宁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那关系，铁着呢！
这家伙念书不咋地，但脑子转得快，家里是开连锁音象店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妥妥的本地小开。
最牛的是，方远这人路子野，三教九流的都认识，那消息叫一个灵通！
“刚回来没两天，给分到城南分局了。”陆宁长话短说。
“城南分局？
不是吧你！”方远那叫一个惊讶，“你小子在警校不是猛地一塌糊涂吗？
奖状都能糊墙了！
我还以为你毕业了咋也得留省厅呢，咋跑回咱们这小破地方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以后再跟你扯。
现在找你，有正经事儿让你办。”陆宁可没工夫跟他闲聊。
“嗨，咱俩谁跟谁啊，还用得着这么客气？”
方远在电话那头把胸脯拍得啪啪响：
“有事儿您说话，只要不是借钱，啥都好办！”
“去你的，我象是缺钱的主儿吗？”陆宁笑骂了一句，立马严肃起来，“帮我找三个人，得快！”
“呦，听这口气，挺急啊。
说吧，哪三位？
男的女的？
可以啊你小子，这才刚回来，就开始拓展业务了？”
“别扯淡了，是女的，查案子用。”陆宁清了清嗓子，把三个人的名字和单位报了出来。
“第一个，叫蔡梅坤，在化肥厂上班的。”
“第二个，王美美，钢铁厂的一个女工。”
“第三个，吴倩，皮革厂的。”
“都是城南的。”
方远在那头一边记，一边嘴里啧啧称奇：“行啊你陆宁，化肥厂，钢铁厂，皮革厂，你这是要把咱们市的工业半边天都给联系上啊？
这三位姐姐跟你这警察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去了！
你甭管为啥，赶紧想办法联系上她们，然后帮我约个地方见个面，就今天下午，越快越好！”陆宁的口气没得商量。
方远一听是正事，也立马收起了嬉皮笑脸：“行，包在我身上！
在哪儿见？
我来安排！”
陆宁早就盘算好了：“就时光咖啡厅吧，那儿安静，说话方便。”
“时光咖啡厅？
你小子眼光够毒啊，那地方消费可不低！”方远吹了声口哨，“地方是好地方，可人家凭啥跟我一陌生人去喝咖啡啊？”
“那就要看你方大少的本事了！”陆宁笑了，“你出马还能有搞不定的姑娘？
再说了，你就跟她们说是警察要了解案情，她们还能不来？”
“得嘞！
警察叔叔办案，我这良好市民必须全力配合啊！”方远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你就等我信儿吧，一小时内，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
到时候我呼你！”
“行，谢了啊，远子。”
“滚蛋！
跟哥们还来这套！”
挂了电话，陆宁总算是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先掉下来一半。
有方远这个地头蛇帮忙，能省自己老大的事儿了。
可电话一挂，陆宁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
真是有劲儿没处使。
他太清楚了，这会儿杨爱国他们那帮人，全在白费力气，做无用功呢！
这么大海捞针地找下去，最后啥也找不到。
真正的线索，压根就不在那片破房子里。
可是，这些话，陆宁一个字都不能说。
他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小警察，咋可能知道这些？
要是现在跑回去跟杨爱国说，哎呀师父，别找了，方向全错了，凶手是专挑一类人下手的，咱们应该去查另外几个女的……
杨爱国不把他当疯子抓起来，也得怀疑他是不是凶手。
这感觉，太憋屈了！
就象你打游戏开了上帝视角，明明知道大boss在哪儿，队友却非要去新手村打史莱姆，你还不能提醒！
不行，不能干等着了！
陆宁抬手看了眼诺基亚上的时间，已经不早了。
上辈子的案卷里写得清清楚楚，第二个受害者赵芊芊，就是明天出事！
时间不等人啊！
必须赶在凶手再下手之前，把所有线索都捋出来，把这些信息串成一条线。
只有这样，陆宁才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把案子往正确的道上引。
想到这儿，陆宁没再尤豫，招手拦了辆黄色的夏利，直奔城南医院。
一个小时后，城南医院住院部。
这年头的医院，空气里总飘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味儿。
走廊里挤满了人，病人哼哼唧唧的，家属吵吵嚷嚷的，护士扯着嗓子喊的，乱成一锅粥。
陆宁挤过人群，找到了护士站。
护士站里，几个白衣天使忙得脚不沾地，接电话的，配药的，写病历的，跟打仗似的。
陆宁的眼睛在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定在了一个背影上。
那姑娘个子挺高，一头黑长直用个发卡利索地别在脑后，光看背影就觉得特干练。
就在这时，一个拄拐杖的老大爷颤颤巍巍地凑到护士站前，好象有啥事儿要问。
姑娘立马转过身，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特别耐心地给老大爷解释。
等陆宁看清那姑娘正脸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
就是她！
错不了，就是赵芊芊！
照片上的样子，这会儿活生生地就站在陆宁眼前。
姑娘也就二十出头，瓜子脸，柳叶眉，一双大眼睛又亮又有神。
虽然看起来有点累，但那股子年轻的朝气怎么也挡不住。
可就是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姑娘，明天就要……
陆宁的心脏猛地一揪。
这不再是案卷上一张冷冰冰的黑白照片了，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对未来充满憧憬的年轻护士。
看着赵芊芊又转身投入到工作中，陆宁藏在口袋里的手，不知不觉地攥成了拳头。
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出事！
这次，说什么也得把人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