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那叫一个尴尬，赶紧陪笑脸：“师父，我的错我的错！
我这边突然发现个天大的线索，一下就把时间给忘了。”
杨爱国在电话那头火气正旺：“线索？
什么狗屁线索能让你把老子都给忘了？
你懂不懂什么叫组织纪律？
啊？
进警队才几天，就敢跟我玩失踪，你小子翅膀长硬了是吧？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线索？什么线索？”
杨爱国的火气，陆宁完全能理解。
换谁被一个新来的实习生放了鸽子，都得炸毛。
陆宁赶紧解释：“师父，您老先消消气。
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查到死者刘婷活着的时候特喜欢去青龙水库游泳，我认为这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电话那头没声了，过了几秒钟，杨爱国的火气好象小了点，但还是硬邦邦的：“就为了个游泳，你就把正经事儿给扔了？”
“师父，您在那些破巷子里转悠了一下午，腿都快断了，问了那么多人，有啥用啊？
肯定连个说见过刘婷的人都没有！”陆宁急了，“我觉得咱们方向搞错了！
那个水库，绝对是个突破口！”
杨爱国又沉默了。
陆宁这话算是说到杨爱国心坎里了，一下午净做无用功，他也憋着一肚子火。
“你现在在哪儿？”杨爱国终于问了。
“我正准备去青龙水库呢。”
“行了！
你小子到那给我老实待着，哪儿也别去！”杨爱国没好气地吼了一句，“我可告诉你陆宁，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再敢跟老子玩失踪，你立马卷铺盖滚蛋，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
说完，“啪”的一声，电话就挂了。
陆宁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师父啊，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嘴上骂得比谁都狠，但还是信了陆宁的判断。
……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跟发了疯似的，一路颠簸着杀到了青龙水库的土坝上。
一个急刹车扬起漫天灰尘，车还没停稳。
杨爱国黑着一张脸从车上跳了下来，那脸色，比锅底还黑，眼神跟刀子似的。
要不是陆宁躲得快，估计能当场在陆宁身上剜下二两肉来。
“陆宁！
你小子行啊！
长本事了啊！”杨爱国一边说一边用力地将自行车摔在地上，那“砰”的一声巨响，吓得旁边树上的鸟都扑棱棱飞走了。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儿是哪儿？
啊？
青龙水库！
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旅游啊？
看风景啊？”
陆宁缩了缩脖子，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屁颠屁颠地凑上去：“师父，师父您消消气，别动那么大肝火，伤身体。”
“我伤你个大头鬼！”杨爱国一指头差点戳到陆宁的脑门上，“老子肺都快被你小子气炸了！”
杨爱国是真气坏了。
本来一下午在那些小巷子里就转得头昏脑涨，一无所获，心里正窝着火呢。
结果倒好，自己这个便宜徒弟，不声不响就玩了一手金蝉脱壳，把自己耍得团团转，最后还给带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放眼望去，这青龙水库确实挺大的，水面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看着还挺美。
可问题是，这美景跟案子有半毛钱关系吗？
水库边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跟下饺子似的在水里扑腾，嬉笑打闹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整个一天然大澡堂子，哪儿有点查案的严肃气氛？
杨爱国的目光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水边停着的一艘奇特的水泥船上。
那船看着笨重又结实，船上还搭了个简易的棚子，支棱个小摊，卖一些西瓜、酒水饮料和零食。
棚子底下坐着个中年男人，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磕着瓜子。
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在水里那些穿着泳衣的年轻姑娘身上来回打转，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猥琐笑容。
杨爱国看得直皱眉头，又把头转向陆宁，火气更大了：“你小子就因为死者生前喜欢游个泳，就把我拉到这儿来？
那她还喜欢爬山呢！
咱们是不是还得连夜把整个城南的山头都给翻个底朝天？
她要是还喜欢看星星呢？
咱俩是不是得想办法上天去查查？”
杨爱国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陆宁脸上了：“办案子！
是讲证据的！
不是靠你小子在这儿瞎猜！
你这么搞，案子一点进展没有，回头李队怪罪下来，你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老子也得跟着你一块儿倒楣！”
看得出来，杨爱国是真有点急了。
他倒不是怕担责任，主要是怕陆宁这个好苗子因为年轻气盛，走了歪路，眈误了前程。
陆宁当然明白师父这暴躁脾气下的良苦用心。
也不生气，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跟个没脸没皮的滚刀肉似的。
“师父，您老人家说得都对，句句是真理！”陆宁先是一通马屁拍过去，“可您想啊，咱们来都来了，对吧？
总不能掉头就走吧？
那多亏啊！
就当是出来兜兜风，换换脑子了。
咱们就随便问两句，就两句！
问完了要是没线索，咱们立马就走，绝不眈误您一分钟时间，行不？”
杨爱国被陆宁这套说辞噎得够呛，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狠狠瞪着陆宁。
陆宁就那么笑嘻嘻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真诚”。
“唉！”杨爱国长叹一口气，一摆手，没好气地说道：“算我上辈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你这么个徒弟！
问！
赶紧问！
问完了滚蛋！”
“得嘞！”陆宁立马来了精神，跟得了圣旨似的，转身就朝着那艘水泥船走了过去。
他早就注意到那边的不寻常了。
只是因为杨爱国突然到访，没来得及。
杨爱国无奈地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烟盒，点上一根，将自行车扶好，远远地看着。
陆宁几步就走到了水边，冲着船上那个磕瓜子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大哥，忙着呢？”
那中年男人闻声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陆宁，见是个干干净净的帅小伙，态度还算和善：“不忙不忙，有事儿啊小兄弟？
是不是要买瓜，我这瓜保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