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伟三人如同无头苍蝇般在高楼林立的钢铁丛林中艰难搜寻时。
郑咤一行四人,正怀揣着混合希望与焦虑的复杂心情踏上了他们的寻访之旅。
他们乘坐的士,按照地图指引,来到了位于城市边缘一座小山上的古刹。
与之前两座位于闹市、商业气息浓厚的寺庙不同,这座寺庙隐于苍翠林木之间,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山路蜿蜒而上,“开”字形的山门古朴沉静,仿佛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踏入山门的那一刻,郑咤一直紧绷如同拉满弓弦的神经,竟奇迹般地骤然一松!
那股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就如附骨之蛆、无时无刻不在侵蚀他意志的阴冷压迫感,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变得微弱几乎难以察觉!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郑咤浑身一震,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这里……不一样!”
他压低声音,难掩激动地对身旁的詹岚、张杰和齐腾一说道。
这股仿佛找到避风港般的感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淅和强烈!
希望,如同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把,猛烈地燃烧起来。
然而,现实的冷水很快便无情地泼下。
就在四人要去这座寺庙时,伽椰子的儿子,佐伯俊雄突然猫叫了一声就出来抓郑咤的脚脖子了。
结果郑咤有一次性护身符。
这种护身符会在有鬼怪接近时自动燃烧,在燃烧过程中鬼怪无法攻击你,这段时间足够持有者逃跑或者调用帮忙了。
于是在护身符的协助下,郑咤被张杰和齐腾一抬着冲进了寺庙里。
这寺庙的住持是位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的老者,接待他们时态度很温和。
但当郑咤尝试描述他们身上那无形的诅咒,询问住持是否有驱邪化解之法时,老住持浑浊的眼中只有困惑与怜悯。
他如同前两座寺庙的僧人一样,对他们身上清淅的“咒怨印记”视而不见,只是循着惯例,为几位“心神不宁”的远方来客念诵起悠扬却略显空洞的祈福经文。
巨大的失落感如同冰水,浇熄了郑咤心中刚刚燃起的火焰。
张杰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掏出烟想点,又被詹岚用眼神制止。
齐腾一则仔细打量着大殿的梁柱结构和佛象的雕刻风格,试图从中找出一些非凡的痕迹。
不甘心的郑咤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追问起这座寺庙的渊源和历史。
老住持闻言,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脸上流露出追忆与感慨的神色。
他缓缓道来,这座古刹确有不凡来历,乃是由唐代远渡重洋前来宣扬佛法的三藏法师弟子所建。
那位高僧最后便是在这大殿之上坐化圆寂。殿中那尊古朴的佛象,便是依其坐化之姿铸造供奉。
“果然是有道高僧!”
郑咤心中再次燃起希望,“大师,那……那位高僧的金身何在?是否还供奉在寺中?
还有这山门之外,可曾有过什么……异状或者传说?”
他急切地追问,齐腾一连忙将他的话翻译过去。
老住持闻言,却是长长叹息一声,脸上浮现悲泯与无奈。
他告诉四人,那位高僧的金身,在战国动荡年代,竟被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视为邪异,命人强行取出,付诸一炬,烧成了灰烬。
更令人发指的是,织田信长竟下令将高僧的骨灰洒于这山门入口处,扬言要让万千世人世世代代践踏其上,永世不得超生……
那位高僧最后的寄托,仿佛也随着这段残酷的历史,化为了被千人踩万人踏的尘土。
郑咤四人面面相觑,脸上血色尽褪。
唯一的线索,似乎就此断绝。
难道这最后的希望之地,也只是一场空吗?
而峰回路转,往往发生在最绝望的时刻。
就在四人心情沉重,准备黯然告辞之际,老住持似乎被他们的诚心,或者说绝望所动,他唤过身旁一名小沙弥,低声嘱咐了几句。
片刻后,小沙弥捧着一个古朴的木匣回来。
住持打开木匣,里面是几张颜色泛黄、边缘甚至有些许碎裂的旧纸页,纸页上以金粉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刚劲字体。
“这是……当初那位大唐高僧亲手抄录的几页《金刚经》残篇。
他生前曾说,有朝一日传道功成,便欲返回故土,可惜……最终缘悭一面,圆寂于此山间。”
老住持将木匣推向郑咤,神色庄重,“既然几位施主与这位先贤有此缘分,不妨将这几页经文拿去,潜心研读,或能明心见性,找到解除心中魔障之法。”
郑咤几乎是颤斗着双手,接过了那个木匣。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冰凉而脆弱的纸页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温和而磅礴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瞬间从指尖涌入,沿着手臂迅速流遍全身!
四肢百骸中那股萦绕不散的阴寒,在这暖流面前如同冰雪消融,骤然减弱到几乎难以感知的程度!
自从进入这个咒怨恐怖片以来,郑咤从未感觉到身体如此轻松、如此“干净”过!
夕阳的金辉通过大殿的窗棂,恰好洒在那几页金粉书写的经文上。
刹那间,这佛经上每一个古朴的字体都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流转着淡淡的、温暖而神圣的金色光晕。
随即一股肃穆、祥和、坚不可摧的气息透纸而出,将周围残留的些许阴冷怨念涤荡一空。
“我们……我们找到了!”
詹岚捂住嘴,声音带着哽咽般的喜悦。
张杰长长舒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齐腾一更是激动地抚摸着木匣,如同对待绝世珍宝。
“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一定可以!”
郑咤紧紧攥着木匣,眼中闪铄着劫后馀生般的狂喜与坚定的光芒。
这失而复得、甚至更加强大的希望,如同最强的兴奋剂,驱散了他们所有的疲惫与阴霾。
四人不敢久留,再三谢过住持后,怀着激动万分的心情,几乎是跑着下了山。
四人招来的士,急匆匆地赶往酒店。
现在郑咤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分享给其他人,仿佛手握这佛经,他们就真的握住了免死的金牌一样。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零点如同一个没有影子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行在阳光酒店周边建筑的阴影之中。
他避开了所有主干道的监控探头,专挑小巷、废弃信道以及消防楼梯行动。
最终,他选定了一栋距离阳光酒店约近百米待拆的破旧写字楼。
这栋楼有二十多层高,顶层视野极佳,不仅可以将阳光酒店的主要出入口、周边街道尽收眼底,还能控制附近几个关键的十字路口。
他如同狸猫般攀上布满灰尘的楼梯,来到顶层。
这里空旷而破败,散落着废弃的办公家具和建筑材料。
零点仔细勘察了环境,最终选择了一个背靠承重墙、前方有半截断裂墙体作为天然掩体的角落。
他清理出一片干净局域,动作熟练而稳定地架起那把造型充满未来感、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高斯狙击枪。
他调整着瞄准镜的焦距和参数,如同抚摸情人的肌肤般轻柔。
当一切就绪,零点整个人如同融入了这片废墟的阴影之中。
在这一刻,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微弱,唯有那双通过瞄准镜的眼睛锐利如鹰隼。
零点冷静地扫描着脚下那片逐渐被璀灿灯火点亮的都市丛林,以及那座如同巨大墓碑般矗立的阳光酒店。
他是团队的眼睛,也是最致命的獠牙,更是黑暗中静静等待召唤的死神。
而铭烟薇一组,则仿佛是置身于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铭烟薇似乎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旅客,她流连于银座附近的高档精品店和百货公司。
她试穿着昂贵的衣裙,在镜前流连,对身后三个心思各异、精神已处于崩溃边缘的“护花使者”视若无睹。
然而悲剧,往往就在繁华的表象下悄然蕴酿。
在一家大型百货公司的试衣区外,铭烟薇进入试衣间后,陆仁甲三人如同往常一样守在附近的休息区。
或许是连日的恐惧积累了太多的压力,或许是试衣间外相对僻静的环境放大了三人内心的鬼蜮。
三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不知是谁先提议,他们一起走进了旁边的男士洗手间,似乎想用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
然而,封闭的空间此刻却成为了恐惧最好的发酵罐。
一声突兀而尖锐的枪声猛地从洗手间内传出,打破了商场优雅的背景音乐!
紧接着,是持续几分钟的、压抑的惊呼、碰撞和某种令人牙酸的异响!
当一切归于死寂,洗手间的门被猛地撞开,陆仁甲和逡众仃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
二人脸上扭曲着极致的恐惧,衣衫不整,身上甚至沾染着不明的水渍和点点污迹。
他们头也不回地疯狂逃离了现场,留下了身后商场里被惊动的顾客和工作人员,以及一脸惊慌的铭烟薇和永远留在那片阴影之中的萧兵亿。
希望与绝望,忠诚与背叛,生存与死亡,在东京这个巨大的舞台上,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再次上演了残酷而迅速的交替。
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彻底笼罩了这座城市,也将更多的秘密与杀戮,掩藏在了霓虹无法照亮的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