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东京都染成一片深沉的蓝黑。
阳光酒店高层套房的灯光,如同茫茫黑暗中的孤岛,散发出惨白而脆弱的光芒。
房间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郑咤、詹岚、张杰、齐腾一四人带着从古朴寺庙求得的佛经返回时,脸上还残留着一丝劫后馀生的庆幸和找到希望的激动。
那几页承载着唐代高僧信念的金粉经文,被郑咤小心翼翼地用一块软布包裹,贴身放置。
经文散发出的淡淡暖意,如同寒冬里的火种,暂时驱散了他骨髓里萦绕不散的阴寒。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在推开套房门的瞬间,被彻底击得粉碎。
“不要!不要过来啊!枪……对了,我有枪!”
陆仁甲瘫坐在地毯中央,背靠着沙发,双手死死攥着一把手枪,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枪口毫无目标地胡乱晃动,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呜……不要把我拖进去,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要把我拖进去啊!”
逡众仃蜷缩在陆仁甲旁边,双手抱头,身体筛糠般抖动,涕泪横流,地板上甚至留下了一小滩污渍,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套房内所有的灯都被打开,连浴室和厨房的灯都未能幸免,刺眼的光线将每个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仿佛这样就能驱散无形的鬼魅。
电视机也被开启,音量调到最大,嘈杂的综艺节目笑声与两人的哭嚎尖叫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度不协调、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郑咤四人被眼前的景象震得愣在门口,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上头顶。
“发生了什么事?萧兵亿呢?铭烟薇呢?”
郑咤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声音因为不祥的预感而变得急促嘶哑。
张杰和齐腾一紧随其后,两人默契地一左一右,趁陆仁甲精神恍惚之际,迅捷地夺下了他手中那柄危险的手枪。
陆仁甲仿佛这才认出眼前之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扑上来死死抱住郑咤的大腿,嚎啕大哭:“鬼!是鬼!厕所……萧兵亿他被……被拖进去了!
黑色的头发……好多头发!我们开枪了,打光了子弹都没用!救命啊郑咤!救救我们!”
逡众仃也连滚爬爬地凑过来,语无伦次地重复着:“完了……我们都完了……它会杀死我们,它会把我们都杀死的……”
“别问他们了,这两个人都被吓成了白痴。”
一个慵懒中带着淡淡嘲讽的女声从客厅角落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铭烟薇斜倚在酒柜旁,她手里依旧端着一杯殷红的葡萄酒,轻轻摇晃着。
她今天换了一身紧身的黑色连衣裙,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与眼前这混乱恐怖的场景格格不入。
铭烟薇抿了一口酒,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迷离地扫过地上瘫软的两人,继续说道:“今天他们在换衣间外看我试衣服时,三个白痴就忍不住结伴去了厕所。
但是很快的,里面就传来了枪声和惨叫……
几分钟后,就只剩下这两个废物连滚爬爬地跑了回来。
呵,他们还信誓旦旦说要保护我呢?
男人啊,遇到危险时,果然都会丢下女人逃跑的,不管那危险是什么……真是,无趣呢。”
她的话语轻柔,却象淬毒的针,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詹岚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铭烟薇,又看了看地上精神崩溃的两人,眉头紧锁。
她敏锐地感觉到铭烟薇话里有话,似乎意有所指,但此刻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
郑咤、张杰、齐腾一围着陆仁甲和逡众仃,试图问出更多细节。
但这两个昔日的大学生此刻心智已被恐惧彻底吞噬,除了抱着他们大腿嚎哭和重复几句破碎的恐怖片段,再也说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萧兵亿的死亡,如同一个沉重的警钟,在每个人心头敲响——伽椰子的攻击,无处不在,防不胜防。
短暂的混乱和安抚,或者说强行镇定之后,郑咤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寒意,安排众人轮流洗漱休息,准备应对漫漫长夜。
他将装有佛经的文表郑重地放在客厅最显眼的茶几上,沉声道:“今天我们找到了一些佛经纸张。
它散发的气息或许能一定程度上干扰伽椰子,庇护这个房间。今晚大家不要分开,轮流守夜!”
说着,郑咤看了看铭烟薇道:“张伟,赵樱空,刘铁柱三人还没回来吗?”
“没有。”
铭烟薇抿了一口红酒道:“我们回来到现在就没看见他们,直到你们回来他们都没回来,要是再过一会没回来,三人就是遇到伽椰子了。”
说着,铭烟薇居然轻笑了一下:“唉,早上跟着他们三人就好了,毕竟人家跟伽椰子战斗过,有经验。
不象这三个,遇到伽椰子就只会吓得独自逃跑,把一个大美人丢在商场里自生自灭。”
“唉,希望他们不会遇到伽椰子。”
郑咤叹了口气,正要吩咐众人轮流守夜时,零点回来了。
他的神情依旧冷淡,郑咤让他拿着佛经试了试,果然拿到佛经以后,零点身上的诅咒之力减轻了不少。
接下来,郑咤让众人好好休息,轮流守护佛经。
齐腾一因为精神消耗过大,主动承担了第一班守夜。
郑咤、詹岚、张杰、零点等人则各自找地方和衣而卧,试图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客厅里,只剩下齐腾一强打精神的身影,以及茶几上那在灯光下隐隐流转着金色微光的佛经文表,成为这恐怖之夜中唯一的慰借和希望。
然而,人性的丑恶,往往在绝境中暴露得最为彻底。
深夜,当大多数人都陷入半睡半醒的惊惧睡眠中时,两条黑影如同蠕动的蛆虫,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茶几旁。
这两人正是陆仁甲和逡众仃!
他们眼神中交织着贪婪、恐惧和疯狂的求生欲,死死盯着那本文表。
“拿……拿到它!有了它我们就能活!”
陆仁甲声音颤斗,如同梦呓。
“对……离开这里,离开这些资深者!他们靠不住!只有佛经,只有佛经能救我们!”
逡众仃脸上扭曲着一种病态的亢奋。
两人对视一眼,猛地抓起沉重的烟灰缸,狠狠砸向了因疲惫而靠在沙发上打盹的齐腾一的后脑!
“呃!”
齐腾一闷哼一声,眼前一黑,软软地瘫倒在地,鲜血从他脑后缓缓渗出。
“快走!”
陆仁甲一把抓起佛经,塞进怀里,和逡众仃如同受惊的老鼠,蹑手蹑脚地冲向房门。
就在他们即将打开房门的瞬间,一个窈窕的身影倚靠在门边的阴影里,正是铭烟薇。
她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或者说根本未曾深睡。
她看着惊慌失措的两人,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反而露出一丝讥诮的冷笑。
“带上我。”
铭烟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我知道怎么避开监控,怎么弄到钱和车。
没有我,你们这两个废物就算拿到佛经也跑不出多远,而且我还会岛国语,你们会需要我的。”
陆仁甲和逡众仃愣了一下,随即如同抓住另一根稻草,忙不迭地点头。
铭烟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齐腾一,以及里间卧室的方向,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
她没有再多说,熟练地打开房门,三人如同鬼魅般溜了出去,融入走廊冰冷的灯光中。
不知过了多久,詹岚因为心中不安而醒来,当她起身查看时,赫然发现了倒在地上的齐腾一和空空如也的茶几!
“郑咤!张杰!不好了!齐腾一被打晕了!佛经……佛经被偷了!”
詹岚的惊呼声如同惊雷,瞬间炸醒了所有人:“而且,铭烟薇,陆仁甲,逡众仃也不见了。”
郑咤从床上一跃而起,冲到客厅,看到眼前的一幕,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一股难以形容的暴怒和彻骨的寒意席卷全身。
“妈的,肯定是那三个把佛经偷走了。”
张杰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果然这些新人都不可靠,在这灵异类恐怖片里,同伴背叛的刺痛,远比伽椰子的攻击更让人心寒。
这些新人跟楚轩一样,都是自私自利的胆小鬼,一有机会不是利用我们就是背叛我们,他们是不配做我们同伴的!”
“追!”
郑咤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
无需多言,零点如同鬼魅般拿起他的狙击枪部件袋,对詹岚快速说道:“楼顶,狙击点,你掩护我!”
詹岚立刻点头,抓起她那把无限子弹的微型冲锋枪,紧随零点冲向安全信道。
张杰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迅速检查了一下齐腾一的伤势,简单包扎后,对郑咤道:“还能撑住,我们走楼下!”
郑咤最后看了一眼昏迷的齐腾一,与张杰如同两道被激怒的狂风,冲入电梯,直降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