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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染血的祈祷

“小耗子,”铁腭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与杀意,那柄沾着暗红血迹的巨型扳手在他手中掂了掂,发出一声沉闷的闷响,“你这是在找死。”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一个帮众已经狞笑着冲了上来,手中的砍刀带着破风声,直劈伊拉娜的头颅。

恐惧如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伊拉娜的四肢,但那股守护“神体”的怒火却烧得她更加滚烫。她没有后退,反而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铁矛猛地向前一捅!

这是一个拾荒者在无数次与变异生物的搏杀中,千锤百炼出的、最简单也最致命的招式。

然而,她面对的是在巢都底层靠暴力活下来的人类。

“嘿!”

那帮众只用刀背轻松一格,伊拉娜就感觉一股巨力从矛身传来,震得她虎口发麻,铁矛几乎脱手。对方的脸上满是嘲弄,反手一刀,刀背狠狠抽在了伊拉娜的侧腹上。

“呃!”

剧痛让她瞬间蜷缩起来,她还没来得及喘息,铁腭那庞大的身影已经笼罩了她。他甚至懒得用武器,只是随意地抬起脚,穿着厚重钢头靴的脚,重重地踹在了她的胸口。

“砰!”

伊拉娜瘦削的身体象一个破烂的玩偶,被远远地踹飞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机甲冰冷的腿部装甲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一口温热的鲜血从喉咙里涌了上来,视野瞬间染上了一层猩红,又迅速变得模糊不清。

帮派成员们的嘲笑声、热熔切割器再次激活时那刺耳的“嗡嗡”声、铁腭那如同踩在碎石上“沙沙”作响的脚步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仿佛一柄柄重锤,将她最后的希望与信仰,一锤一锤地砸得粉碎。

她的挣扎,在赤裸裸的暴力面前,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可笑。

“住手!你们这帮杂碎!别碰她!!”

机甲内核内部,零号的意识体已经化作了一场狂暴的数据风暴。他能通过机甲的震动传感器,清淅地“感受”到伊拉娜撞击在机体上的那一下沉重闷响。他能通过残存的音频接收器,“听”到她痛苦的闷哼和敌人肆无忌惮的狂笑。

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疯狂地冲击着束缚自己的数据枷锁,试图调动哪怕一丝一毫的能量。但他的力量实在太微弱了,所有的努力,仅仅是让那枚深蓝色的内核,在黑暗的驾驶舱中,如同心脏病发作般剧烈地闪铄着。

“动啊!你他妈给我动一下啊!!”

零号在无声地咆哮,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这个“灵魂体”都因为过度的情绪而开始数据溢出,变得不稳定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穿越到了这个鬼地方,拥有着号称“黑暗科技时代”的究极造物,却连一个唯一对自己好、愿意相信自己的女孩都保护不了?

但凡现在自己能动一下,哪怕只是抬脚再放下,也能让这群杂碎没有好果子吃,可是机甲却没有对自己的意念有任何的回应。

外界,伊拉娜的意识已经开始消散。

她感觉身体好冷,仿佛又回到了在废料场里,那些没有食物、没有火光的夜晚。耳边的嘲笑声渐渐远去,唯有那切割炬熔化钢铁的“滋滋”声,象一条毒蛇,钻进她的脑海,啃噬着她最后的执念。

不行……

不能让他们……亵读神体……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一股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求生本能爆发了。伊拉娜用尽最后的力气,指甲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数道血痕,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向着她记忆中那块散发着微光的“神之内核”爬去。

她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只能凭借着本能。

终于,她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冰冷的晶体。

就是这里……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只沾满了灰尘自己鲜血的手,重重地按在了那块冰冷的晶体上。

她的口中,已经无法念出完整的祷文。

那不是对“万机之神”的祈求,而是对黑暗中最后一根稻草的、最纯粹的哀鸣。

“求求你……”

她的嘴唇翕动着,血沫从嘴角溢出。

“救救我……”

就在这一刻,奇迹发生了。

伊拉娜濒死的绝望、她对生存的强烈渴望、那股不惜一切也要守护“神体”的愤怒执念,与零号那份“必须保护这个唯一对自己好的人”的决死意志……

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在伊拉娜的鲜血作为催化剂和媒介的瞬间,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跨越了灵魂与数据的界限,产生了完美的共鸣!

【“链接……确认!!突破临界值!外部生物能源导入……开始!”】

内核内部,零号感觉自己那狂暴的意识猛地撞碎了一层无形的壁障。一瞬间,伊拉娜那庞大而纯粹的情感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他的内核!

【“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吗……原来如此,这才是‘铸造者’真正的……激活钥匙!”】

外界,铁腭正不耐烦地催促着手下:“快点!把那条骼膊切下来,我们走!”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枚被伊拉娜按住的蓝色内核,猛然爆发出比切割炬还要耀眼百倍的强光!

“呃啊!”

“我的眼睛!”

刺目的蓝光瞬间吞没了整个“巨人坟场”,所有帮派成员都发出了痛苦的惨叫,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眼睛。

紧接着,一股夹杂着蓝色电弧的能量流,从内核处喷薄而出,瞬间贯穿了整台骑士机甲沉寂了数千年的古老线路!

“嗡——嗡——嗡——”

一阵低沉到足以让心脏都为之共振的轰鸣声,从骑士机甲的胸腔深处传来。那声音由弱到强,仿佛一头沉睡了万年的远古巨兽,正在缓缓地睁开它的双眼。

铁腭脸上的贪婪和不耐烦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惊骇。

因为他看到,在那台古老机甲的驾驶舱位置,在那厚重的装甲板后面,一盏、两盏、三盏……密密麻麻的指示灯,正逐一亮起了幽绿色的光芒。

古老的钢铁巨人,发出了它苏醒后的第一声低沉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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