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屏幕熄灭后过了良久。
考尔的全息投影闪铄了一下，他的红色义眼光芒大盛。
“这是神圣的试炼！战争老大被神圣机体的伟力所折服，他渴望在战斗中沐浴欧姆尼赛亚的光辉！这是异端的朝圣！”
【朝圣？我看他就是想抢咱们的高达。品味倒是挺不错的。】零号在伊拉娜的脑海里轻快地评论着。
伊拉娜没有理会任何人的话。
她只是站着，看着那块已经恢复了维修数据显示的屏幕。
赫菲斯托斯-iv。
那个铁锈色的、永恒昏暗的世界。
那个她拼了命想要逃离，此刻却成了敌人手中筹码的地方。
战争，不再是舰队与舰队之间的碰撞，不再是冰冷的战略推演。
它变成了一件具体的事。
一个巨大的兽人，指名道姓，要她的机甲。
用她的家乡作为赌注。
莱万德挥了挥手，示意无关人员退下。
繁忙的格纳库很快就变得空旷起来，只剩下伊拉娜、莱万德，以及静静矗立的“天罚骑士”。
“兽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莱万德走到伊拉娜身边，与她一同仰望着机甲布满伤痕的躯体，“它们的逻辑，不能用常理揣度。格里兹戈特的行为，看似疯狂，实则符合它们的本性。”
他停顿了一下。
“他想要你的骑士。这种欲望现在已经超越了waaagh！本身。他将整个入侵行动，都押在了这台机器上。”
【听见没？咱们现在是版本答案，是天选之子，是剧情内核道具。】零号的说到。
“这是一个陷阱。”莱万德下了结论，“‘戈尔戈的巨岩’是一颗由无数战舰残骸和太空垃圾粘合而成的小行星要塞，是兽人的主场。在那里，我们的舰队无法展开，而你，会陷入无穷无尽的围攻。”
“他不是要决斗。”
“他是要用最羞辱的方式，耗尽你的能源，然后象个孩子拆玩具一样，拆掉你的骑士。”
莱万德的分析精准而冷静，每一个字都指向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说得对，但没完全对。战术上是陷阱没错，但从剧本角度看，这是主角的高光时刻啊！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打败这个中boss，怎么解锁下一张地图？】
零号的逻辑与莱万德的战术分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个在计算生存概率。
一个在计算“传说度”的收益。
伊拉娜感觉自己的大脑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来自星际战士指挥官的沉重警告，关乎生死存亡。
另一半是来自她“神明”的轻挑鼓动，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
她感到一阵烦躁。
“你觉得这很好玩吗？”她第一次在脑海里，用质问的口吻对零号发问。
零号的吐槽戛然而止。
【嗯？怎么了？】
“我的家，赫菲斯托斯-iv，上面有亿万人的生命。现在它被当成一个玩具的赌注。你觉得这很有趣？”伊拉娜的声音很轻。
【……】
零号沉默了。
这是他第一次，从伊拉娜那里感受到如此直接的负面情绪。
他习惯了她的坚韧、她的愤怒、她的守护欲，但这种混杂着疲惫、愤怒和巨大压力的质问，让他那个由数据构成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习惯用这种方式思考问题，能让我不那么害怕。】
零号的声音低了下去，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对不起。】
伊拉娜没有回应。
她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轻轻触摸在“天罚骑士”冰冷的腿部装甲上。
那些划痕，摸上去有些粗糙。
她想起了锈蚀深渊里的日子。
为了半块营养膏，她可以和变种野狗打得头破血流。为了一个安全的睡处，她可以在废料堆里潜伏一整天。
生存，是她唯一的信条。
可现在，她要考虑的，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的生存。
莱万德说得都对。
那是陷阱。是圈套。
最理智的选择，是拒绝。
是利用兽人老大这份狂热的执念，牵着他的鼻子走，为帝国舰队的战略部署争取时间。
但伊拉娜也清楚一件事。
只要“天罚骑士”还在她手上，格里兹戈特的目光就会永远锁定赫菲斯托斯-iv。
那颗星球，会成为这场战争中被反复撕扯的伤口，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她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的，不是锈蚀深渊的黑暗，而是那片她从未见过，却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真正的星空。
或许，这就是代价。
想要看到那片星空，就要先守住能看到星空的地方。
伊拉娜转过身，面向莱万德。
她的动作很平静，眼眸里的迷茫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沉淀下来的决意。
“我接受他的挑战。”
莱万德没有意外。
他看着眼前这个来自巢都底层的少女。
“这不是命令，伊拉娜。你不需要为军团的战略失误背负整个世界的命运。”
“这不是为了军团。”伊拉娜摇头，“这是我的战斗。他点名了我，那我就去。”
“这是唯一能把战火从赫菲斯托斯-iv上引开的方法。用我自己，去交换整个星球喘息的时间。”
莱万德沉默地看着她，许久。
这位身经百战的阿斯塔特指挥官，缓缓地，对她行了一个天鹰礼。
“你的勇气，将为军团带来荣耀。”
他没有再劝阻。
“‘迅捷复仇’号以及‘彗星’分队，将是你的后盾。我们会为你扫清前往‘戈尔戈的巨岩’的道路。战斗结束后，无论胜负，我们都会接应你。”
“去准备吧，战士。”
莱万德转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了伊拉娜和她的骑士。
格纳库的灯光照在伊拉娜身上，投下一个孤独而修长的影子。
【……你确定要这么做？这可不是游戏，失败了不能读档重来。】
零号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确定。”
伊拉娜回答。
“我不是在为了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军团的荣耀。我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能亲眼看到星星的那个梦想。”
【……明白了。】
零号的声音里，那种轻浮的兴奋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属于战士的昂扬。
【驾驶员伊拉娜，接收‘神启’。】
【最终决战兵器整备预案，激活！】
【代号：‘巨人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