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鼬的目光，死死钉在近在咫尺的“卡卡西”身上。
他是来……吃掉怪物的。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便如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思维的每一寸角落。
没有半分尤豫。
“噗嗤！”
一声沉闷的、仿佛利刃刺入湿泥的声音响起。
粘稠的深海带来了巨大的阻力，但宇智波鼬的动作更快。
他握着苦无的右手，以一种撕裂空间的姿态，精准无误地捅进了“卡卡西”的胸膛。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极其缓慢。
“卡卡西”那只独眼猛地瞪大，里面流露出的不再是担忧，而是一种纯粹的愕然。
他还没动手呢。
你这个人类倒反天罡了。
宇智波鼬的手臂肌肉贲张，手腕一拧，一搅！
他硬生生地从那具躯体里，掏出了一颗仍在微弱搏动的、漆黑的心脏。
“你……发现了……”
“卡卡西”的声音变得尖锐而扭曲，不再是人类的声线。
他的身体象是融化的蜡像，皮肤与血肉开始翻转、重构，衣物化作黑色的角质层，一只只惨白的手臂从他的背部、肋下、肩膀破体而出，疯狂地舞动着。
转瞬间，一个由无数手臂和眼球构成的怪物，取代了卡卡西的位置。
它的主体部分，那颗曾经属于卡卡西的头颅发出了一声无形的咆哮，震得周围的海水都泛起涟漪。
“你发现我了！！”
面对这可怖的一幕，宇智波鼬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颗还在跳动的黑色心脏。
然后，他张开了嘴，将那颗心脏整个吞了下去，冰冷的、带着一丝腥甜的东西滑入食道，落入胃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或者说是一股冰冷的火焰，瞬间从他的腹部炸开，涌向四肢百骸。
“吼！”
对面的怪物彻底暴怒，那数十只手臂如狂蟒出洞，撕开粘稠的海水，朝着宇智波鼬抓来！
宇智波鼬的写轮眼飞速转动，已经预判了所有手臂的攻击轨迹，身体下意识地就想结印反击。
然而，一个念头却突兀地冒了出来。
为什么要反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层幽暗深邃的黑色光芒，猛地从他的体表亮起，形成一层薄薄的、仿佛会呼吸的光膜。
那是仪式的光。
所有袭来的手臂在触碰到黑光的瞬间，竟象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速度骤然放缓。
怪物正在收缩，身体象是被吸收一样开始干瘪。
他是满脸的愕然。
仪式正在开始。
与宇智波鼬那边的惊天动静不同，深海的另一端，死寂无声。
卡卡西紧闭着双眼，任由粘稠冰冷的海水包裹着自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片诡异的深海里，睁开眼睛，就意味着直面什么。
可声音，是无法隔绝的。
“卡卡西，怎么还在睡？快起床了。”
温和又熟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那是父亲，旗木朔茂的声音。
记忆中，父亲总是这样叫他起床，然后为他准备好早饭。
“任务已经结束了，卡卡西，我们该回去了。”
这是四代目火影，波风水门老师的声音，永远那么可靠，那么令人安心。
他甚至感觉自己已经不在深海，而是回到了木叶的家中，正躺在自己那张小床上，身上盖着温暖的被褥。
思维正在告诉他，这里很安全，这里就是归宿。
然而，他那根绷紧到极致的理智之弦却在疯狂示警。
假的。
这一切都是假的。
“卡卡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带着哭腔的女声幽幽传来，是琳。
这声音象一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入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他蜷缩的身体不易察觉地颤斗了一下。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带着滔天的怒火与怨恨，轰然炸响。
“你就是这么用我的眼睛的吗？废物！你答应过我的！你会保护好琳！为什么闭着眼睛！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垃圾！”
是带土。
是啊，我答应过你的。
可我……没做到。
一丝放弃的念头，在心底悄然滋生。或许，就这样沉沦下去也不错，至少能在这里，对他们说一句迟到了太久的“对不起”。
就在他精神防线即将崩溃的刹那，卡卡西的嘴角却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一抹死寂的灰色光芒，猛地从他体内透出。
这光芒并不炽烈，也不温暖，它象清晨的浓雾，又象燃尽的灰烬，带着一种将万物归于沉寂的绝对冷静。
灰光所及之处，那温暖的床铺触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
父亲温和的声音，老师可靠的呼唤，琳悲伤的啜泣，带土愤怒的咆哮……所有声音都在灰光的笼罩下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化作一阵毫无意义的嘈杂电音，尖锐刺耳。
仪式，同样开始了。
属于“沉默者”的仪式。
真实世界。
木叶村口。
宇智波启变成了一个面容普通、气质平庸的中年男人。
他撇了撇嘴，不太满意这张新脸，但胜在安全。
目光越过熙攘的人群，他望向远处的火影岩，嘴角无声地咧开。
沉默者。
这个称号，就是是为旗木卡卡西量身定做的。一个被过去的亡魂纠缠，被无尽的悔恨压垮，活得象个哑巴的男人。
他就是在嘲讽卡卡西。
有本事，来打我啊。
可惜，他找不到他。
气不气。
“智祈！你小子磨蹭什么呢！车队要出发了！”
前方传来一道粗犷的吼声，是商队领队，一个叫源太的壮汉。
“好嘞，源太先生！”宇智波启，或者说“智祈”，立刻换上一副憨厚的笑容，小跑着跟了上去，熟练地导入队伍中。
影分身之术已经掌握，是时候去别的村子播撒“希望”的种子了。
下一站。
“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源太骑在马上，对着身后的伙计们吼道：“砂隐村那鬼地方，风沙能把人皮都给刮下来！但只要我们把这批粮食送到，换回来的风磨石和铁矿砂，足够我们下半辈子吃香喝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