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
卡卡西嘴上这么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从忍具包里拿出一个颇有分量的卷轴，在地上摊开。
卷轴的材质很奇特，既非纸张也非布料，触感冰凉，上面用猩红的颜料绘制着一圈圈复杂又扭曲的符文，光是看着就让人头晕眼花。
他没有结印，只是将查克拉缓缓注入卷轴的中心。
嗡——
一声轻微的震颤，卷轴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猩红的线条亮起微光，在地面上延展、扩大，最终构成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诡异法阵。
卡卡西又从怀里摸出四根惨白的蜡烛，分别插在法阵的四个角上，指尖冒出一点火星，依次点燃。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烛火并非温暖的橘黄色，而是森冷的纯白，光芒幽幽，没有温度，也不曾跳动，就象四颗凝固在空气中的眼球。
周围的空气，瞬间冷了好几度。
“想去‘下面’，据我所知，就两种办法。”卡卡西拍了拍手上的灰。
“第一种，也是最直接的一种，让一个足够强的怪物，硬生生把你拽下去。”他比划了一个向下的手势，“不过，能无视‘信标’强行拖人的家伙，啧，就算在深海里也至少是中层区的。”
“就算你运气好，是宇智波家的天选之子，没被当场吃掉，然后呢？”卡卡西独眼弯成了月牙，话语里却没什么笑意：“它把你拽下去，你和它就有了联系。恭喜你，你多了个甩不掉的‘新锚’。以后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它都能顺着这根线找过来”
宇智波鼬沉默地看着法阵，没有接话。
“第二种嘛，就是我们现在要干的。”卡卡西指了指地上的法阵：“稍微‘温和’一点的办法——主动松开自己的锚。”
“找一个离深海最近的地方，比如现在这个‘深海化’的木叶医院，暂时‘忘掉’自己。”
“放弃名字，放弃身份，放弃所有现实世界赋予你的定义。当现实这片‘浅滩’再也抓不住你的时候，你自然就会……掉下去。”
宇智波鼬的目光落在惨白的烛火上。
“好了，介绍到此结束。”卡卡西的身体站直了。
他盯着宇智波鼬，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淅。
“进去之前，有三条规矩，你必须用命记住。”
“第一，不要忘记自己来自现实。下面的一切都会扭曲你的认知，让你以为那里才是真实的世界。一旦你信了，就永远别想回来。”
“第二，不要与任何‘存在’沟通。记住，是任何。无论它看起来是人是兽，是向你求助的女孩，还是为你指路的老人，甚至……是你记忆中早已死去的人。它们一开口，就是钩子。”
卡卡西说到这里，声音沉得几乎听不见。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一条。”他向前一步，几乎与鼬贴面而立，那只独眼中满是血丝，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无论发生什么，绝对，绝对不能忘记自己的名字。”
“宇智波鼬。”
“这是你沉入深海后，唯一能把你拉回来的东西。”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死寂，只有四朵惨白的烛火在静静燃烧。
卡卡西退后两步，脸上剩下近乎冷酷的平静。
“准备好，沉下去了。”
话音刚落，宇智波鼬脚下的地面便失去了实体感。
“噗通！”
“噗通！”
坚硬的天台水泥地象是瞬间融化的沥青，又象是变成了某种粘稠的、冰冷的沼泽。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从脚下传来，拉扯着他向下坠落。
没有挣扎，宇智波鼬任由身体被那片深沉的黑暗吞噬。
冰冷、窒息、挤压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感官在迅速失灵，但他的一双写轮眼却前所未有的明亮，在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刻，死死看向同样沉下去卡卡西，那双平静的眼睛。
当最后一丝光线消失，法阵上猩红的符文也彻底黯淡下去，四根惨白的蜡烛无声无息地熄灭，化作一撮灰烬被夜风吹散。
天台上，恢复了死寂。
片刻后，角落的阴影里，一道烟圈悠悠飘出。
猿飞日斩和志村团藏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仿佛他们一直就在那里。
“哼，这就是所谓的‘下潜’仪式？”团藏的拐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发出沉闷的声响。
“卡卡西是个懂分寸的，没有我的许可，他不会这么做的。”猿飞日斩吐出一口烟雾，浑浊的眼眸看着空无一物的地面，那里刚刚还躺着一个诡异的法阵。
“一次就成功了，他们的运气算好，还是不好？”
团藏没有回答，他缠着绷带的右手动了动，目光闪铄不定。
卡卡西的职业“沉默者”，是根部最适合的职业。
但团藏心里真正想要的，是“养诡者”，看形容就知道变化比较多。
只可惜，成为“养诡者”的前提，太过苛刻。
至今为止，木叶所有血继限界里，只有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被证实能够直视深海，看穿那些怪物的本体。
日向家的白眼不行，猪鹿蝶的秘术不行，油女一族的虫子更是哦做不到
想到这里，团藏的心情就变得极为复杂。
他处心积虑想要削弱、掌控甚至抹除的宇智波，如今却成了对抗这诡异深海的唯一指望。
冰冷。
粘稠。
他睁开眼，三勾玉缓缓转动起来。
眼前是没有边际的蓝色深海，上方的海面上倒影着现实世界的图案。
周围无数光怪陆离的“东西”在周围游荡。
一团团由数不清的手臂和眼球胡乱纠缠成的肉块，漫无目的地蠕动着，每一只手臂都在徒劳地抓向虚空。
一些形似怪鱼的生物，身体却象一截截断裂的脊椎骨用黑色的筋膜串联而成，它们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姿态扭曲前行。
更远处，还有一些几乎没有实体，只有一个模糊轮廓的存在，仿佛是光线本身被扭曲后产生的活物。
他没有发现。
他下方的更深层，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阴影。
比海水更加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