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37 年,郭爷爷五岁,战火纷飞,华夏大地被硝烟笼罩。
郭爷爷一家九口人——郭爷爷的父母、两个哥哥,还有他的叔叔婶婶,以及叔叔婶婶家的哥哥和妹妹,为了逃离战乱与饥荒,从山东老家踏上了前往东北的艰难路途。
一路上,艰辛异常,食不果腹,风餐露宿。干粮早早耗尽,只能靠挖野菜、啃树皮果腹。幸好偶尔还可以碰到一些野兽,靠着野兽的肉补充了营养,但孩子们依然饿得面黄肌瘦,大人们也满脸疲惫,但心中对生的渴望支撑着他们坚持前行,可前途渺茫他们也不知道要走到哪里,还要走多远!
这一日,他们走到了山林路边。西周古木参天,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斑驳光影。然而,宁静瞬间被打破,一群日本人如鬼魅般冒了出来。
“哟西,花姑娘的干活!”为首的日本军官看到郭爷爷的母亲和婶婶,眼中露出邪恶的光,伸出手就要拉扯。
“这群小日子畜生,快跑!”郭爷爷的父亲郭老爷子顿时怒目圆睁,大声喝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郭老爷子和他的二叔迅速从背上取下两把猎枪,对着日本人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枪响,子弹并没有击中日本人,但也吓得他们赶紧卧倒躲避。
一家人抓住这个机会,转身朝着山林深处拼命跑去。他们不顾一切地狂奔,树枝抽打在脸上、身上,也浑然不觉。鞋子跑丢了,脚底磨出了血泡,依然不敢停歇。郭爷爷和堂妹都是小孩子,被几个大人扛着。
在追逐的过程中日本人并没有开枪,当时日本人为了建设自己的大后方,急需劳动力,还有需要进行细菌实验的人。所以日本人一心想要抓活口,并且以他们那种变态的心理仿佛特别喜欢这种追逐猎物的快感。
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一家人气喘吁吁,体力渐渐耗尽,脚步也变得越来越沉重,但身后的危险让他们不敢停下。
就在他们精疲力竭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群人。仔细一看,竟是一队少数民族的队伍。队员们个个身姿矫健,目光坚定。只是那时的一家人并不知道这群人是什么人,也不知是什么民族。但是他们明白,这不是日本人。
此时,后面的日本人也追了上来。索伦自卫队的首领阿古达木见此情景,毫不犹豫地冲向了日本人。
“索伦自卫队的勇士们,杀鬼子!”阿古达木高喊着。
“杀,绝不放过他们!”其余人也大声怒吼。
一时间,枪声大作,喊杀声震彻山林。索伦自卫队的队员们在树林中灵活穿梭,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精湛的战斗技巧,与日本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把这群畜牲全部留在这里,都杀掉!”索伦自卫队的队长阿古达木冲锋在前,手中的枪不停地喷射出愤怒的子弹。
经过一番激烈的血战,十个日本人当场毙命,剩余的人见势不妙,仓皇而逃。
郭爷爷一家九口人终于安全了。他们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一家人,对索伦自卫队非常的感激。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们的命!”郭老爷子泪流满面,拉着阿古达木的手,声音颤抖着道谢。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这些日本鬼子作恶多端,我们遇到了就不能不管。”阿古达木拍了拍郭老爷子的肩膀,坚定地说道。
随后,一群人将郭爷爷一家九口人领回了他们的驻地。在回来的路上郭爷爷一家也知道,这群人是鄂温克族,涂克冬氏的自卫队。
驻地位于山林深处,是一片由撮罗子(鄂温克人的房子,你可理解成简陋的蒙古包)组成的营地。营地中央,燃着熊熊的篝火。
在这群鄂温克人中间,有一位大萨满宝音图。她虽然不是这群鄂温克人的首领,但在族人们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和威望。
宝音图身穿传统的鄂温克族服饰,上面绣满了神秘的图案。她目光深邃而慈祥,她从自卫队队员口中得知了郭爷爷一家的故事,看着郭爷爷一家,温和地说道:“可怜的人们,在这乱世中无处可去。既然如此,就暂时在这里住下吧,等过一段时间山下太平了你们在下去吧。”
郭老爷子眼中含着泪花,满脸感激地对宝音图萨满说道:“谢谢宝音图萨满收留了我们。”
宝音图萨满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真诚与和善,轻轻摆手说道:“不用客气,遇到就是缘分,这都是应该的。”
老爷子紧走两步,上前跪在宝音图萨满面前,眼眶泛红,诚挚地紧接着说道:“您的大恩大德,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宝音图萨满赶紧扶起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安慰,温和地回答:“说什么报答,在这乱世,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随后,宝音图萨满转头看向一旁的族人,招了招手说道:“普尔查,你过来。”
普尔查听到呼唤,立刻一路小跑过来,回应道:“萨满,您吩咐。”
宝音图萨满指着郭爷爷一家,眼神认真地说道:“你领着他们找一个大一些的撮罗子给他们住下,然后带他们到靠老宝那,取些他们需要的东西。”
(鄂温克族靠老宝是存放多余物资的地方,每个家庭都会把家中暂时用不上或者多余的东西,像食物、猎物、衣服、用具等放在里面。它就像是一个大家共享的资源库。从来不会上锁,谁有需要就去取,自己有多余的东西就会送还回去。)
普尔查郑重地点头:“好嘞,萨满,我这就去。”
郭爷爷一家赶忙跟上去,郭爷爷的母亲脸上堆满了感激的笑容,还不忘对宝音图萨满说:“萨满,真是太感谢您啦。”
宝音图萨满挥了挥手,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亲切地回应:“去吧去吧,有啥困难可以来找我。”
就这样,郭爷爷一家就在这个鄂温克族的驻地里安了家。这个部落规模不小,大概有三西百人左右,以涂克冬氏为主,其余各个姓氏也有很多,虽然其中人员姓氏不尽相同,但在这乱世中,大家临时结合在一起,相互扶持、共渡难关。
平日里,郭爷爷的父亲和叔叔还有三个哥哥,一有空闲就跟着索伦自卫队一起训练、打猎。
而郭爷爷的母亲和婶婶就帮着部落的女人们一起做手工,还负责给大家做饭。相处的非常融洽。
“嫂子,这针脚得再密一些。”部落里的一位妇女笑着提醒郭爷爷的母亲。
“哎,好嘞,第一次做这个,还不熟练。”郭爷爷的母亲笑着回应。
索伦自卫队的队员们每次打猎回来,都会把食物统一交给女人们处理。到了饭点,大家便集合在部落中间的篝火旁一起用餐。
部落里的人们对火神极其崇拜,中间的篝火便是他们心中火神的象征。谁也不可以用手指向这篝火,更无人敢随意靠近破坏它。负责看管篝火的人时刻关注着,不断添柴,确保篝火持续燃烧。每一次做食物的时候,女人们都会向篝火里面扔两块肉,以示对火神的尊敬。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大概两个多月。这日,从山下来了一个人,他风尘仆仆、满脸焦急。一进部落,他便自称为抗日救国会队员,是来给部落传递消息的。
部落长者和宝音图萨满、索伦自卫队队长阿古达木及郭爷爷一家等众人都围了过来。
“不好了,我带来一个紧急消息。”来人喘着粗气说道,“我们得到情报,日本人将会扫荡这个部落,你们得赶紧迁徙!”
“什么!这群畜生!”郭爷爷的父亲愤怒地攥紧了拳头。
“那我们赶紧准备,不能坐以待毙。”阿古达木皱起眉头,表情严肃。
宝音图萨满沉思片刻后说道:“大家先不要慌,我们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转移。”
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干粮等迁徙的必备物品。然而,郭爷爷看到宝音图萨满和部落的几位长者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忙碌准备,而是一同走向了那神圣的篝火旁。
宝音图萨满神情庄重,她穿上了那身华丽而神秘的萨满服饰。头顶那顶十三岔鹿角的帽子,在火光的映照下,鹿角的枝杈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她的身上,是那件五颜六色、绘满神奇图案的衣服,那些图案犹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又似古老传说中的神秘符咒。
宝音图萨满围着篝火开始跳动起来,她的脚步轻盈而又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大地的脉搏上。她的双臂挥舞,似在拥抱天空,又似在与看不见的神灵交流。她的嘴里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时而是低沉的沉吟,时而是高昂的呼喊,有时候又像是不同的人在对话,那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仿佛穿越了时空,与远古的灵魂共鸣。
郭爷爷看得入了神,那舞姿既像是一场优美的舞蹈,又像是一场与神灵的深刻对话。宝音图萨满的身体随着节奏摆动,身上的服饰飘动起来,那些神秘的图案也跟着跳跃、闪烁。她的眼神专注而炽热,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就这样,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宝音图萨满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停了下来。那一刻,她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摇摇欲坠。周围的人们迅速上前,将她扶住。
宝音图萨满缓了缓,说道:“告诉所有的人们,我们准备往西北迁徙,只有往那个方向,我们才有一条活路。”
大家听闻,没有丝毫犹豫,收拾好所有需要带的东西,纷纷集结到了篝火旁,准备向西北方向出发
大家集结到篝火旁以后,一起面向着篝火,好似面对着无比神圣的神一样,异常虔诚。宝音图萨满亲自走过去,把这篝火用水熄灭。当所有的篝火都灭了以后,宝音图萨满说道:“出发。”所有的族人们还有郭爷爷一家向西北踏上了迁徙的路途。
大家一路走了七天,也不知是日本人不知道部落迁徙消息,还是其他神秘的力量,并没有日本人追过来。
这天来到了河城境内。宝音图萨满突然间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的一座山说道:“我们就在那处山里住下。”有了目标,所有人瞬间来了精神。大家马不停蹄地赶到那座山,开始安营扎寨。经过两天紧锣密鼓地忙碌,一切准备妥当,所有人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就这样过了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间,郭爷爷见证了宝音图萨满的诸多神奇能力。郭爷爷回忆道:“宝音图萨满仿佛能预知一切,他说什么时间下雨,那个时间就必然会下雨。而且他告知索伦自卫队何时出去打猎合适,出去后能猎到几只野鸡、几头野猪或者其他野物,都能说得大差不差。”
甚至有一次,一头麋鹿走丢了,宝音图萨满笃定地说:“往东南方向走十里路,定然能找到。”大家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往东南方向走去,没想到真的找到了走丢的麋鹿。
这些事情都给郭爷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最让他难以忘怀的,是有一次打猎过程中发生的事。当时,大家碰到了老虎,场面十分凶险,有两个人受了伤,还有一个人被老虎咬到了大腿。据郭爷爷讲:“那伤口深得吓人,肯定是碰到了动脉,鲜血首流。”
大家匆忙将伤者带了回来,宝音图萨满立刻穿上他的萨满服,开始向天神祈福。神奇的是,在祈福结束的那一刻,伤者的伤口居然立刻就不流血了。仅仅两天以后,这个人就可以站起来,正常活动了。
但是郭爷爷也讲过,宝音图萨满所做的一切,必须先向天神祈祷,经过天神的同意才可以做。比如这个族人平时好吃懒做,在部落里偷鸡摸狗的,他来祈求宝音图萨满,宝音图萨满都会告诉他:“不是我不想帮助你,是宝日刊(应该是天神的意思)不让,他说你不值得帮助”
郭爷爷讲到这,都会感慨:“那个年代的萨满,虽然有着限制,只要天神不同意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但是依然非常的神奇,只要祈求天神同意,宝音图萨满好像无所不能!”
这一天,宝音图萨满站在部落口向外张望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座雕塑。
突然间一群人来到了山上。这群人的领导者叫李超兰,他们自称为抗日联军第三路军第 12 支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