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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乱学法(2)

我摸出包里携带的天蓬尺,往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拍。“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桌上的玻璃杯都叮当作响,陈磊猛地一颤,眼神清明了些,只是额头上己经沁出一层冷汗。

我看向杨明强:“他这是把两路不搭界的东西往自己身上揽,就像一间屋子同时开了东西南北西个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钻进来。”

杨明强脸色发白:“那那怎么办?”

我纠结的挠了挠头:“一会儿到他家里设坛,先按闾山的规矩送兵马,只是不知道天主教这边,按照我们的方法处理行不行。”

我猛地转过身,目光落在杨明慧脸上,沉声问道:“你家里设坛了?”

她愣了愣,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点了点头:“嗯,设了。就就在最里头那间房里,摆着好多神像,样子都挺特别的,我也说不清叫什么。”

空气像是凝住了几秒,我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行,那我们现在就走。”

杨明强和杨明慧兄妹俩,扶起陈磊。

我这时轻轻顿了顿说道:“天主教讲究‘圣事’,解罪得靠告解和圣体,硬用咱们的法子怕是会相冲。”

抬眼看向陈磊,“你在修道院学过‘补赎礼’吗?就是神父听完告解后,让你做的祈祷或善行。

陈磊点点头,喉结滚了滚:“学过,比如念五十遍《圣母经》,或者给穷人捐钱。”

“那就好办。”我把朱砂放回包里,“设两个坛。客厅靠窗的位置摆闾山的香案,五供、令牌、净水碗都得齐,我替你请兵马‘回营’;主卧那边简单些,摆上你从意大利带回来的十字架,你自己对着它做告解,把学混了的法门、不该招惹的‘东西’全说清楚。”

杨明强赶紧问:“要不要请个神父来?”

“不用。”我摇头,“他这不是正经的邪魔附体,是自己把法门搅成了一锅粥。

神父来了,怕是会把闾山的兵马当成‘异教邪灵’,到时候更麻烦。”

说着瞥了眼墙上的挂钟,“现在六点,离子时还有六个钟头,先让他喝碗参汤补补气,子时阳气最弱,也最适合‘拆坛’。”

陈磊忽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手还是冰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肉里:“师傅,我会不会像那个被 legion 附身的人一样,最后被赶到猪群里?”

我掰开他的手指,从包里摸出枚铜钱塞给他:“闾山法说‘心正不怕影子斜’,天主教说‘天主爱世人’。

你只要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它们就没本事缠着你。”那枚铜钱是康熙年间的,边缘磨得光滑,“攥着它,要是再听见杂声,就念‘金光速现,护佑吾身’,这是道家的金光咒,能压一压。”(知识点,古代的五帝钱,一定要没下过地的才有用)

他把铜钱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子时的阴气正浓,客厅里的香案早己按闾山规矩摆妥。五供俱全,令牌竖在中央,净水碗里浮着三片新鲜的柏叶,香火在窗缝溜进的风里明明灭灭。

我捏了个诀,指尖在香灰里快速画出敕令,天蓬尺横握在掌心,转身对杨明强兄妹道:“看好陈磊,让他盯着十字架那边,把补赎礼做足了。”

陈磊坐在主卧地板上,背靠着床沿,手里还攥着那枚康熙铜钱,嘴唇不停翕动着,想来是在念《圣母经》。他额上的冷汗己经收了,只是脸色依旧泛着青气。

推开最里头那间房的门,一股混杂着香灰与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案上挤挤挨挨全是神像,泥塑的、木雕的,还有几尊西洋风格的石膏像混在里头,眉眼间都蒙着层灰,看着格外诡异。

我深吸一口气,踏进门坎时足尖在地上顿了三下,朗声道:“闾山法坛在此,各路兵马听令——”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撞出回声,案上的烛火猛地跳了跳。

按照闾山送兵马的规矩,先点三炷清香,再用朱砂在黄纸上画了遣送符,焚在香炉里。烟雾袅袅升起,我举起天蓬尺,对着那些神像行了个礼,随即沉声道:“奉太上敕令,各归其位,各回其途,此地不留,速去速去——”

最后一个“去”字出口,我手腕一翻,天蓬尺在半空划出弧线,重重顿在地上。

“咚”的一声闷响。

预想中的风声、异动,甚至是神像倾倒的动静,全都没有。

空气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烛火安稳地燃着,连香灰都没掉下半粒。那些神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泥塑的眼珠好像在昏暗里瞥着我,却又没什么异常。

我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退神诀,动作一丝不苟。可首到最后一道符烧完,整个房间还是静悄悄的,连窗外的虫鸣都清晰可闻。

“奇了。”我挠了挠头,之前处理过类似的事,哪次不是狂风乍起,或是香炉无故翻倒?这次倒像是在跟一堆普通泥木说话。

不过没出事总是好的。我松了口气,拿起天蓬尺,从最角落那尊面目模糊的神像开始,“啪”“啪”几声,将那些混杂着不同路数的神像一个个敲碎。泥塑的碎成块,木雕的裂成缝,石膏像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等处理完最后一尊,房间里只剩下满地残骸。我回身掩上门,对守在外面的杨明强道:“好了。”

陈磊不知何时己经站在客厅门口,脸色好看了许多,青气褪了大半,眼神也亮堂了。见我出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声音还有些沙哑:“师傅我好像好多了,身上不沉了,头也不晕了。”

我把天蓬尺收进包里,点点头:“暂时压下去了。但你这情况特殊,一边学闾山的法,一边又沾着天主教的东西,两边的根都没扎稳,才会被杂气钻了空子。”

他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跟先前杨明慧的样子有几分像:“是我贪心了,觉得多学些总没错”

“错不在多学,在没学明白就乱搭。”我打断他,“你那个台湾师傅既然传了你东西,总有应对的法子。回去找他,把这边的事原原本本说清楚,让他帮你彻底理一理。这些神像碎片,明天让杨明强找个干净地方埋了,记住,别往河边、十字路口扔,别再惹麻烦。”

杨明强连忙点头:“哎,我记下了。”

陈磊抬起头,眼里带着感激,又有些愧疚:“麻烦师傅今晚跑这一趟”

“谈不上麻烦。”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一点,“天亮前没事就稳了。你们盯着点,我先回了。”

走到门口时,我回头看了眼那栋房子,这次的事出奇地顺,顺得让人心头有点发虚,但眼下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或许,有时候麻烦消弭,本就不需要惊天动地的动静。我甩了甩头,把那点疑虑抛开,转身融进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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