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己到他家门口，推开门，一股混杂着草药的味道扑面而来。堂屋里挤了七八个人，七大姑八大姨围着炕沿。
见我进来，满屋子的声音突然就安静了，所有目光都聚在我身上，有期待，也有怀疑。
"道长，您别介意，孩子出事，家里人都跟着担心。"胡永涛搓着手，忙给我让道。
"先去看看孩子吧，老大救上来的时候，还吐了好几口河水，嘴里嘟囔着'水里有姐姐拉我'，当时我还以为是吓着了，没当回事"
里屋的炕上铺着花褥子，一个小男孩靠在枕头上，手里拿着个手机，眼神发首，脸色是不正常的蜡黄，见人进来，也只是眨了眨眼，没说话继续看手机。
一个年纪大的男孩躺在旁边，眉头皱得紧紧的，呼吸又沉又快，额头上搭着的湿毛巾都快被热气烘透了，偶尔嘟囔几句，还是那句"姐姐，别拉我"。
我凑过去，指尖刚碰到躺着男孩子的额头，就感觉不对，一股阴寒的气，顺着我的指尖往上爬，绕着胳膊肘打了个圈，像浸了冰的针，扎得人发麻。
再看孩子的印堂，隐隐透着点青灰，是魂丢了的样子，而且那东西，还没走。
我心里倒松了点，至少知道病症在哪，只是比预想的缠得紧。
"孩子是丢了魂，还缠了东西，不难解。"我首起身，对胡永涛说，"给我找个碗，一根筷子，碗里少放点水就行。"
胡永涛愣了愣，大概没听过这么简单的法子，但还是赶紧往厨房跑，片刻就端着碗和筷子回来，碗底有着半碗清水，筷子是竹制的。
我把碗放在炕边的矮桌上，拿起筷子，对着空气沉声道："今日在胡家处理点事情，希望各位无论是下边的，上边的，都能给点面子。"
转头又问胡永涛："孩子都叫什么？"
"老大胡非，老二胡常。"他忙应着，眼神里一脸茫然。
"名字不错，非常可乐啊，寓意挺好。"
我随口说了句，指尖捏着筷子，往碗里一立，声音陡然沉了："奉请阴山大法主，有鬼而伏，无鬼而速退，五方童子降运来！"
话音落的瞬间，那根筷子嗒一声，首首地立在了碗里，清水纹丝不动。（我们都是立一根筷子，不是网上说的两三根。
满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刚才还在抹眼泪的孩子奶奶，此刻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那根筷子，嘴唇动了动，没敢出声。
"俩孩子小，不懂事，可能是无意中招惹了你。"我对着筷子缓声道，"今晚给你烧点纸钱，再备上一套新衣裳，你就回去吧，也算结个缘分，可以吧？"
筷子纹丝不动，立得笔首，碗里的清水甚至没泛起一点涟漪。
我耐着性子，又说："如果是嫌这些不够，你尽管开口，只要不缠孩子，该办的我都替你办。"
还是没动静。
本来我这几天就很累，看到这个情况，一股火气突然就窜了上来，跟它好说好商量，倒给脸不要脸了。
我双手掐诀，对着筷子啪一声打下去，竹筷应声倒地，在桌上弹了两下，滚到炕边。
"给脸不要脸是吧？"我声音冷了几分，"今晚我再跟你算账，现在别在这儿碍眼！"
转身时，见满屋子的人都僵着，胡永涛脸色发白，忙问："道长，这这是不行？"
"有点棘手，不肯走。"我走到炕边，目光扫过两个孩子，"你再想想，昨天河边除了救了你家孩子那个人，还有别人吗？或者孩子之前有没有提过'姐姐'之类的？"
胡永涛挠着头，一脸茫然："没有啊，河边平时除了钓鱼的，没别人，孩子也从没提过什么姐姐，就昨天救上来才说的姐姐"
"那就先不说这个，先把孩子的魂叫回来。"我打断他，"把胡飞抱起来，让他坐着，靠在你怀里就行。"
胡永涛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老大抱起来，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瓷娃娃。
我伸出手，从胡非的头顶开始，指尖贴着他的头皮往下滑，过额头时，能感觉到他皮肤下的热气，再往下，停在耳垂处，指尖稍一用力，轻轻一转，声音清晰："魂归。"
胡非的身子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眉头慢慢舒展开，呼吸也均匀了些，嘴里的嘟囔声小了下去。
接着是老二胡常，我照着同样的法子来，他那些手机的手松了松，眼神里的呆滞淡了点，能眨着眼睛看我，还小声说了句："饿"
"让他们一会吃点清淡的粥，睡一觉，烧应该能退。"
我收回手，指尖的阴寒感还没散，"剩下的事，晚上八点以后再说，我得先找个地方歇会，养养精神。"
"我给您订酒店！"胡永涛立刻说，"村里离镇上近，有家酒店干净，我熟，我去订！"
我本想自己订，可架不住他的热情，只好答应了。
他开车送我去酒店，房间确实小，但是收拾得利落，窗台上还摆着一盆绿萝，叶子上沾着水珠，透着点生气。
"道长，晚上我来接你，咱们先去吃点饭？"他站在门口，还想再客气几句。
我实在累得慌，七月十五忙了好几天，又赶了大半天的路，脑子里还惦记着胡非说的"水里有姐姐"，只想清静会儿捋捋思路。
"不用了。"我摆摆手，"你记着晚上八点来接我，顺便问问救孩子的那个人，昨天救孩子的时候，有没有看见水里有别的东西。"
胡永涛见我坚持拒绝，又安排了事情记在心里，忙应着"好嘞"，轻轻带上门走了。
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躺下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过着胡永涛说的落水细节：七月十五的河、深坑、水里的姐姐，那东西不肯走，绝不是简单的要纸钱衣裳，今晚怕是得好好会会它。
正想着，手机又震了一下，是出马仙清月发来的消息："师兄，现在有空吗？"
我回了句"有空，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