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富岳家中。
和室内的空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两位族中长老神情肃穆地坐在宇智波富岳身旁，枯瘦的手指按在膝上。
他们的视线，齐齐刺向跪坐在前方的宇智波鼬。
“鼬。”
宇智波富岳的声音低沉。
“木叶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叶医院被结界封锁，又悄然解开，消息瞒不过他们。但内里的详情，他们却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宇智波一族在村子里的人缘，差到了何种地步，可见一斑。
更让他们如坐针毯的是，事件之后，环绕在宇智波族地周围的那些暗部，数量几乎翻了一倍，那些窥探的视线，日夜不休。
“富岳！不能再等了！”左侧的长老宇智波刹那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嘶哑:“猿飞日斩这是要对我们动手了！他把我们当犯人一样监视！”
另一位长老也跟着附和，眼神阴鸷：“火影之位本就该是宇智波的！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族里的年轻人已经快压不住了！”
真正想质问鼬的，是这两位已经迫不及待的长老。
而宇智波鼬，作为唯一深入事件现场的族人，成了风暴的中心。
他依旧跪坐着，脊背挺得笔直，低垂的眼帘遮住了所有的情绪。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
“这件事，父亲大人您亲自去问三代大人，他会给您一个解释。”
宇智波刹那当即怒斥：“混帐！你让我们去问那个老狐狸？他是会说实话的人吗？鼬，你到底是哪一边的！”
“够了。”宇智波富岳冷声打断了长老的咆哮。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自己儿子身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三枚勾玉缓缓旋转。
他看得很清楚，鼬在隐瞒，但也在传达。
让他去问三代，这句话本身就是一种信息。
宇智波鼬抬起头，迎上父亲的写轮眼，眼神坦然，却又带着一丝外人无法察觉的疲惫。
事件的中心，实际上是写轮眼可以看到深海的怪物。
这既是宇智波的灾难，也是宇智波的筹码。
只要父亲去问，三代火影为了稳住局面，必然会透露一部分关于“深海”的情报。
用一个更大的威胁，来压下宇智波内部的躁动——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能拖延时间的办法。
一面是村子，一面是家族。
他象一个在深渊上空走钢丝的人，脚下是万劫不复。
透露这些，已经算是违反了三代火影下达的封口令。
宇智波富岳眼中的勾玉停止了转动，他收回了视线，室内的气压似乎更低了。
他沉默着，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
一下，又一下。
忽然，富岳的敲击停了。
他再次看向鼬沉声问道：“鼬，你不要忘记你的一切，都是族里给的。”
“鼬不敢忘记。”宇智波鼬沉声说道。
第二天。
木叶墓园。
冰冷的石碑林立，肃穆得让人喘不过气。
卡卡西将一束白菊轻轻放在一座墓碑前，那是他父亲旗木朔茂的安息之地。
“父亲，你总是做出我不想要看到的选择。”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散。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银白色的发丝上跳跃，影子被拉得很长，孤单地印在地上。
死亲人，死朋友，死爱人，死老师。
这就是“沉默者”的仪式。
他的人生，不就是一直在践行这个仪式吗？
父亲，带土，琳，水门老师……
他不知道这究竟是恩赐，还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永世不得翻身的诅咒？
“真热闹啊，我的葬礼。”
卡卡西忽然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自嘲地笑了笑。
要是他死了，葬礼上会有谁来？也许三代会来，也许凯会哭得惊天动地。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轻微的、踩在枯叶上的声音响起。
卡卡西的身体瞬间绷紧，一只手悄然按住了腰间的忍具包。
“谁？”
一道身影从旁边一棵大树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黑色的短发，黑色的眼眸，俊秀而冷漠的脸庞，以及那身宇智波一族标志性的高领衫。
是宇智波鼬。
卡卡西放松了手，但警剔未减。
“鼬？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记得很清楚，除了上次进入深海化的木叶医院外，他和这个宇智波的天才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跟踪他？为了什么？
宇智波鼬的目光从那块刻着“旗木朔茂”的墓碑上扫过，没有停留，最后落在了卡卡西身上。
“卡卡西前辈。”
宇智波鼬开口，接着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需要进入深海的办法。”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卡卡西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少年，一时间竟觉得有些荒谬。
“我和鸣人能活着出来，是因为运气够好。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比我们更幸运？”
宇智波鼬没有被他的话吓退，他那张俊秀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我需要力量。”他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淅，“为了完成职业者的仪式。”
“会死的。”卡卡西打断了他，声音沉了下去，“不只是死，是连灵魂都得不到安息，变成那些怪物的食粮，或者干脆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他想起了那片深海，那无尽的恐怖。
宇智波鼬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直视着卡卡西的眼睛。
“我已经决定了。”
宇智波和村子的矛盾正在加深，他的万花筒在上次木叶医院损失太严重，他需要新的力量。
“哈……”卡卡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挠了挠自己那头标志性的银发，一副头疼到极点的样子。
“真会给我找麻烦啊，你这家伙。”
他盯着鼬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最后没好气地摆了摆手。
“知道了。明天早上，木叶医院。迟到一秒钟，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拜托了前辈。”宇智波鼬沉声说道。
卡卡西回头看向宇智波鼬说道：“职业者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而且代价沉重的，你总有一天会后悔。”
“我知道。”宇智波鼬沉声说道。
因为他的职业仪式，养诡者，这个名字本身就透露着不详。